洗手間裏靜悄悄，只聽得到水滴落地的聲音，滴答，滴答，像時間在漫無止境地走動。

    喬斯年臉色深沉，甚至如暴風驟雨前的天空，風雨如晦，風捲雲涌，下巴線條崩得緊緊的，拳頭緊握。

    好一會兒，好一會兒，葉佳期才緩緩開口，嗓音淡漠自持，沒有波動：「我女兒很乖，很可愛，我答應過她，我說媽媽會努力工作……會給她買很多好吃的，會給她買漂亮的新衣服，會帶她去好玩的地方玩……別的小女孩有的，她媽媽也都會給她，會寵着她，慣着她，讓她健康快樂地長大，會讓她很幸福……小丫頭真得很聽話，我出來工作，她就乖乖地跟孫奶奶在一起，不哭不鬧……」

    「我答應我女兒的，我都會做到。」

    說完，葉佳期靜默地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銀行卡：「你走吧。」

    空空蕩蕩的洗手間裏是微小的回音。

    喬斯年的一隻手還壓制着她，但，不知道何時，漸漸鬆開。

    他的眼底是翻滾的深沉，一雙眸子落在她的臉上。

    葉佳期感覺到他鬆開了手，這才抽回自己被弄疼的手腕，低下頭，翻化妝包。

    她今晚上喝了不少酒，臉色確實不好看，嘴唇也很蒼白。

    她仔細地拿出化妝品，又一次補了妝。

    她動作比較慢，身邊的男人也一直沒有再說話。

    塗着口紅的時候，她在鏡子裏仿佛看到了她的小柚子，小傢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沖她笑，要她抱。

    葉佳期也笑了，唇角微微上揚，勾出一個淺淺的弧度。

    小柚子就是她的全部，別的，她早已不在乎。

    喬斯年沒有走，直到他的手機響起。

    「evan，你在哪裏，我都等你好久了，你去哪了，我出來找你了。」是江瑤的聲音。

    洗手間裏很安靜，葉佳期聽得很真切。

    「我就來。」

    「好，我在走廊這邊等你，不要讓我等太久哦。人家現在懷孕了，不方便站太久，當然，等你沒關係，誰叫我喜歡你呢。」

    葉佳期手一抖。

    長睫毛顫動。

    她緊緊抓住口紅，才沒有讓口紅掉落在地。

    「嗯，我就來。」

    喬斯年拿着手機，大步走出洗手間，打開門，出去。

    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什麼都聽不見。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着他身上的古龍水氣息，若隱若現。

    葉佳期閉上眼，眼底是一抹疲倦的青色。

    他叫evan，他不是喬斯年，喬斯年已經死了，永遠葬身在浪濤翻滾的江水裏。

    重新回到飯局。

    一群人正在喝酒，包間裏滿是香煙的味道，濃烈異常。

    幾個女人在調笑，而幾個男人隨意坐着，沒有了談生意的姿態，開始聊一些跟工作無關的話題。

    葉佳期是個小角色，沒有人注意到她很久沒出現，因而她回了包間也沒人發現。

    她找到自己原先的位置，臉色已經恢復常態。

    那個副總倒沒有再出現在飯局，聽他們聊天，似乎他找了個急性胃炎發作的藉口，去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