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風煙錄 2019年11月24日記
更新:01-10 16:41 作者:虬胡山主 分類:女生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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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還是沒挺過來。筆下樂 m.bixiale.com
站在搶救室外面,看到機械心肺按壓機在他的胸腔上面不斷的來回,還想着他肯定能醒過來,或者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護士跟我說他已經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只是這個機器在幫助他擁有心跳。
她說着,停止了機器。
一旁的屏幕上,原本波動的圖像變成了一條直線。
老頭看起來很狼狽,坦露着身體,腹部還有當初他年輕時燙傷的疤痕以及闌尾炎手術留下的刀口。
他本來長得就白。
失去血色後,也就變得更白了。
我抓着他的手,他的手還是那麼粗糙,但卻沒有和我掰手腕時的力氣,也變得沒有溫度了。
他是六零年出生的人,在文革中長大,下鄉做過知情,後來經歷改革開放,變成了下崗職工,腰部因為年輕時磚車翻了,壓到他,導致他成了殘疾人,因為恢復的不錯,所以只是走路一瘸一拐的。
即使是這樣,為了養大我,他還是做過許多的體力工作。
初中時,有一次我看他袒露着上身,推着一輛「倒騎驢」,在河上的大橋上,一步一步的推上上坡的路段。
當時是夏天,他滿身是汗。
我背着書包和同學們走在一起,看到了他。
然後,我很害怕,怕同學們知道他是我爸,只是裝作沒有看見,但還是與他對視了一眼,便和同學們走了。
路上我後悔了。
因為我上初中的時候,他騎着自行車,拿着八千元的擇校費交到了學校的手中,而這八千元錢在兩千年代初,不知是他多久才賺到的。
我沒有替他爭口氣,是個失敗的兒子。
因為英語成績不好的原因,我沒辦法考上本地的一類高中,想到他那麼辛苦,面對高中的擇校費,我選擇了肯為我減免一些費用的三類高中。
然後,我在這個三類高中裏面,做了幾科的課代表,做了團支書,也做了學校的辯論手。
只是荷爾蒙讓我躁動,因為談戀愛與逆反,我選擇了輟學,提早進入社會。
那天我爸看着我,只是說:「不念就不念了吧,算了。」
家人都替我可惜,因為我從小成績就非常的好,無論在任何地方都能夠名列前茅,自小到大,我的作文總是在班級里廣播。
我爸最寶貝的,就是初中時,在入團之前,老師為我申請的優秀少年隊員獎章。
那時候每次他喝點酒,就要拿出來,給這個叔叔,那個大爺看看。
我知道,他對我寄予厚望,但我沒能做到那個優秀的我。
進入社會之後,我通過自己的小聰明,和其他的大學生一起實習,更早的掌握各類的專業軟件學習了一些設計方面的皮毛,並轉正成為正式員工。
繁重的改方案與加班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經常熬夜,黑白顛倒。
終於在不經意間,瘦到了九十二斤,於是那天躺在床上,就沒能起床上班。
去了醫院才知道,是得了肺結核,而且十分嚴重,發現時已經要擴散到頭部與骨頭。
我爸還在工作,在醫院三十里外的一個工廠里打零工,總是搬東西。
被確診為肺結核的時候,我還沒有存下什麼錢。
那時候是仲夏,下了雨。
他渾身濕噠噠的,騎了三十里地的自行車,求老闆預支了一年的工資交到了醫院,然後跟我說:「老兒子,好好看病,我先回單位了。」
那一刻我明白了一個男人應該是怎樣的,我對我父親意味着什麼,我父親對我又意味着什麼。
住院數個月,修養了半年以後,我想賺錢,不想他再那麼辛苦。
只是插上翅膀去到千里之外的南方,卻發現雖然工資比很多同齡人高,又有不錯的待遇,可因為應酬的緣故,總是存不下什麼錢。
後來,不經意間帶了一個碩士徒弟,看着徒弟學了本事,輾轉去了上海,剛入職就拿了比我更好的待遇,我意識到人生路可能已經走到頭了。
我想在我爸退休之後,去廣袤的中原大地看上一看,看看泰山,看看布達拉宮,看看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