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樹林，仿佛永遠不會停下的雨。遙遠的法蘭克福，閃爍的霓虹燈招牌。

    找回缺失的記憶，王虎卻又被另一種濃濃孤獨感包裹着。

    在這世上，他已經失去了李清秋，失去了k小隊，失去為之服務的國家。旅程的最後11年，是「人故」一直在陪伴着他……如今，也要失去了嗎？

    當王虎知道「自己是誰」，第三種異能「aye aye「跟着點亮，顯示為深藍色。深藍色意味着王虎不用支付任何源能代價便可發動這個異能，將自己傳送到那個一片殘骸廢墟的地方。

    因為「aye aye「這個異能更像是個定位坐標，支付能量的是旗艦。這個異能的作用大約是「快將作死又莽到不行的艦長抓回艦橋。」嗯……可以想像合成人的前身，王虎將軍當初是個什麼樣的人。

    人是分離的。

    共和國那些源自西方文化的科學家總想證明人是「三位一體」，可惜到現在也沒找到證據。真正被證明的反而是「兩位一體」，人的本質是由肉體和精神體雙重構成，二者相互依存，又彼此獨立。

    至於精神體是否就是「靈魂」，尚無定論。

    堅持三位一體理論的科學家認為「靈魂」才是那個「三」，是溝通精神與肉體的橋樑。可如果精神體不是靈魂，就無法證明靈魂存在，於是進入哲學領域。

    不過基於二位一體理論，像曾經k小隊的隊員如散拉丁、ray色r、綾御御等人，就可以使用克隆身體活躍在戰場上。一旦遇到致命危險，精神體通過王虎上傳，肉體重鑄，二十分鐘後又是一條好（女）漢。

    技術暫時無法解決的部分，包括肉體被毀會失去鍛煉效果，肥胖、消瘦、藥物效果等也會一併消除；大腦被毀會損失部分長期記憶；而精神體重建技術缺陷更大，精神體被毀會喪失異能天賦。

    因此精神上傳更加重要。

    當王虎的身體被氫彈壓力碾碎時，他的精神體暫時毫髮無損，那時眼睛忠實的記錄下那段記憶。

    他看到了自己是如何穿越時空之門的通道；看到了那張美的虛幻的面孔，讓合成人為之刺痛；看到她俯下身，微涼的穿過面頰的手指，那麼她是誰？

    當然也記得……她不惜中斷奇點的修復過程，將能量全部導入醫療台，為他重建身軀的全過程。

    從來沒人為他如此擔憂過。

    從來沒人為他付出過這麼大的代價。

    那種明明陌生卻義無反顧的犧牲，沉重得讓合成人都感覺窒息。

    ……

    王虎當然猜到女人將他當成了另外一個人，當成歷史上那位王虎將軍。但這其實並沒什麼不對，恩情就是恩情。況且王虎將軍肉體已死，精神體湮滅，克隆人就是他留在世界上的最後痕跡。

    如果王虎將軍有遺產的話，按照法律合成人王虎1976是有繼承權的……

    王虎想和她見個面，問問她對合成人的看法，至少要知道她的名字。

    然而當王虎將手指放在「aye aye」上時，他猶豫半晌，終究放下。

    人故系統目的未明，他不敢那麼做。

    首先，他雖然距離人故系統主體超過200米，隔絕監控，但不意味着他就擺脫了系統。系統的本體仍然在他大腦內，不能監控但能定位。一旦王虎傳送離開，人故系統會瞬間返回他的大腦。

    其次，11年前人故系統發出的那組坐標，是當前地球的坐標。

    但那真的是系統的本意嗎？未必如此。全宇宙相同的地球不知有多少，如今整個東天區都瀕臨危險，主機蓼藍翹首以待王師。然而共和國無力擴張，坐標毫無意義。

    拯救大兵王虎更加不可能，生活不是電影，再說共和國什麼時候把合成人當人過？

    那麼系統真正想要的坐標是什麼呢？

    只要稍作聯想就不難猜到，它想要的應該是那片廢墟的坐標，也就是昔日帝國的主力旗艦之一，「息壤」號的殘骸坐標。

    在虎鯨號上服役時，王虎擁有艦長南昌和的特批，沒事兒的時候可以瀏覽艦上的資料庫。由此他知道了，傳奇戰艦與普通戰艦根本是兩種類型，甚至於傳奇戰艦根本就不是製造出來的。

    每一艘傳奇戰艦都是威懾力量，尤其在「息壤」號打的「人類叛軍」屁滾尿流之後，傳奇戰艦更被視為鎮國神器！

    當時共和國雖然取得勝利但卻是慘勝，在空間塌陷成「鴻溝」之前根本無法回收「息壤」號，只能帶着王虎將軍的遺體匆匆撤離。

    成立國家後，破曉共和國舉國沒有7級半神強者，擁有最強戰艦首都星「破曉之城」卻不能輕動，局面似安實危。如果真能回收和修復「息壤」號，對破曉共和國而言付出幾百顆星球都是值得的。

    這個局，說不定從共和國批量製造王虎將軍克隆體時就開始設計。

    然而合成人沒有祖國，王虎也沒有聖母心。

    一邊是把自己當工具人使用了11年的龐大共和國，另一邊是寧可中斷自己恢復，也要傾盡全力救助王虎的神秘「弱女子」。

    相比起幫破曉共和國稱霸宇宙，王虎更在意那位神秘救命恩人的感受。

    「在徹底搞定人故系統前，還是不要去見她。」

    *****

    最初，王虎沒懷疑過人故系統。

    不只是因為系統一直在給他大腦中植入「我們是一體的，我們不可分割」的念頭。

    還因為二人在一起共同戰鬥了11年，又共同生活了11年。要知道正常合成人的壽命也只有20年，這已然是一生。

    都說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那麼在王虎的生命中沒有誰比ai人故的陪伴更長。如果他死了，人故系統也會跟着死去。

    所以他堅信不疑，哪怕當他甦醒時，源能被抽離只剩三顆異能之種，王虎仍未懷疑過。

    他當時的想法是，甦醒地點是德國黑森林的草叢而不是共和國的培養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