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溪舊事 第六章 小和尚(6)
小和尚心裏七上八下的,越想越傷心煎熬,堵得慌,無法排遣鬱悶糾結,茶飯無味,走路也雙腿沉重,渾身沒勁軟綿綿的。一筆閣 www.yibige.com
入夜,小和尚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床鋪狹窄,是寺廟南邊石窟裏面挑選的一方青石板,那石板就好像專為小和尚而生的,長短大小剛好與他身材一致,不長一寸不短一寸,不寬一寸,不窄一寸。
石板床就直接搭在地面的一角,沒有任何的墊底。小和尚搬回來的那天,試躺了一下,直叫「舒坦嗬嗬」,老和尚在一旁目睹,也笑了,說「剛剛好的。」
小和尚之前睡過竹床、木床、草床,都是有床腳的。他不明白師傅為什麼隔幾年就讓他換一種床,也沒問。
小和尚說這石床舒坦,是睡石床比以往的床鋪省事,不需擔心床鋪發出「吱嘎」聲擾人清夢,而且起臥便捷,人也少了牽掛。席地而坐與上床就坐那區別真是大了去了吧!
石床有一缺陷是人睡在上面不能隨意動作。只要你稍微一變化睡姿,就極有可能頭和四肢離開石板了,觸碰到地面上,這就會馬上產生異樣感而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偶爾一次不規矩,倒也無妨,趕緊曲回胳膊或是卷回腳根,接着睡。要是連續隨性敞開四肢,那就會數次醒來而倦意全無,生出煩躁可能就會一夜無眠了。
誰不希望美美的睡覺呢?
小和尚睡過幾夜後,就很快掌握了石床睡好覺的技巧要領。白天做事全神貫注,聚精會神,不偷懶不惰性;晚上,酣睡前,調節好睡姿,保持好一個姿勢睡到晨起,同時要留有空間,對自己的睡姿在睡夢中可能出現的衍生睡姿心中有數,不至於出現觸地犯規的情形。
對自己有了要求,小和尚無論睡什麼樣的床,都能夠睡的很好。
今夜,小和尚失眠了。
小和尚在這間房中,十餘載春夏秋冬,也曾無數次夜半甦醒過,失眠過,但每次都是愉悅的平靜的……也有過思念,有過憂愁,有過善感,有過牽掛,有過……但沒有今天晚上的這種莫名的淒涼感……
涼風習習,朔風呼嘯,明月普照,漆黑魅影,夜鶯婉轉,野獸嚎唳,貓狗追逐,鼠蛇撕咬,霹靂炸響,月落烏啼,霜凍嚴寒,酷暑難耐……多少個這樣的夜晚啊!
今夜的景況,前所未有。
……
小和尚試圖回憶美好往事,用往事中溫馨的場景平和的心態來代替減弱焦灼的心情,無濟於事,舒緩寧靜的感覺剛一出現,很快煙消雲散,稍縱即逝。用師傅教授的催眠心法,驅逐心魔,喚醒沉睡的睡神,也只能是暫時有所好轉,不一會兒,又陷入深深的焦慮漩渦之中。
……
夜已深沉,有那種凌晨時分才會亮嗓抖翅一展歌喉的鳥兒在枝頭啾啾鳴叫,小和尚始終難以入眠。
鬼使神差,還是心有所想,還是冥冥之中只有安排,還是莫名其妙,還是……小和尚在千頭萬緒不能自已似睡似醒之際,他竟然從床上爬了起來,去了書房。
讀書,會讓他在字裏行間里凝神靜氣?在書香瀰漫中找到破解此刻的難題?去書房,是去認真讀書,還是想起了師傅語重心長的話,要打掃收拾房間或者查看,避免書籍遭到損壞?也許小和尚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小和尚迷迷糊糊來到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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