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新命記 第四六三章 放留
更新:09-21 20:29 作者:哼哈大王 分類:軍事小說
夏成德最後這句話,令堂上在座之人皆是一時側目,各有所思。
片刻之後,眾人再次把目光聚焦到了楊振身上,等候楊振的反應。
「老夏啊老夏,你說你這個人啊,真是經不起玩笑,跪着幹嘛,快快起來吧。」
聽完夏成德的回答,楊振只琢磨了片刻,便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就是,是戰是降,你楊振說了算,你要戰,我跟着你戰到底,你要降,我也不反對,我也跟着你一起降。
總而言之,不問什麼是非,也不管什麼對錯,就是聽你的,看你的,跟你走。
面對夏成德這個態度,楊振還能說什麼呢,對此,他已經不能要求更多,不能更滿意了。
當下,楊振便笑着起身上前,一邊說着話,一邊將夏成德拉起,讓他坐回到他的位置上去。
楊振的臉色變幻之快,直讓那幾個人瞠目結舌。
但是他們眼見夏成德如此說,竟然也得到了楊振的認可,那幾個看破了楊振心思的人,卻又不淡定了。
楊振抗虜之心十分堅決,這是他們早看穿了的。
但是楊振誓死效忠大明之意,眼下卻又很值得商榷了,效忠歸效忠,但卻不是那種一條道走到黑的愚忠。
事實上,楊振試探眾人的過程,又何嘗不是眾人試探楊振的過程呢?
經此一番相互的試探,方光琛、張臣、呂品奇再看楊振,眼光卻又不同了。
楊振與夏成德的對話,反倒讓他們更加明白了楊振內心深處的立場。而這個立場,卻也正合他們幾個人無法言說的心意。
說到底,他們心中,原也沒有多少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可言。
心中芥蒂消除,不再相互提防,眾人便以楊振為中心,迅速形成了一個利益團體。
至此,方光琛、呂品奇、夏成德三人,才算是被楊振真正接受為自己人了。
接下來,松山城到底何去何從,便很快就有了定論。
當天晚上稍晚一點,楊朝進、張得貴、李祿被前後腳請到了總兵府里,楊振向他們三個公開了黃台吉派人招降的事情,並向他們說了使者的身份。
三人聽了,皆目瞪口呆,大驚失色。
張得貴和李祿二人還好一些,他們主要是吃驚於前來勸降的使者的身份。
對於楊振打算扣留沈永忠,同時放還祖澤潤的決定,他們沒有任何不同的意見。
他們兩個都是楊振最信賴的基本班底,之前沒請他們過來,恰恰是因為楊振對他們完全放心。
但是楊朝進卻不同了,作為監軍內臣的他,對這種事情自然最是敏感。
早在傍晚的時候,李守忠在西門城頭對楊振說的那些話,就已經引起了楊朝進的疑慮。
等他晚上被請到總兵府,聽了楊振告知的事情之後,更是對楊振會不會投降的事情充滿了高度的警惕。
雖然楊振一再向他保證絕不會投降,但楊朝進還是堅決反對放還祖澤潤。
在他看來,有了祖澤潤這個活生生的證據在手,上書皇帝,扳倒祖大壽,就指日可待了。
與此同時,一旦放了祖澤潤,不光錯失了扳倒祖大壽的機會,而且還有可能讓祖澤潤傳遞傳去什麼消息。
比如說,楊振完全有可能瞞着他,通過這個祖澤潤,與滿韃子偽帝黃台吉進行聯絡討價還價。
而要切斷這個聯絡的渠道,楊朝進能夠找到的代價最小的方法,就是將祖澤潤也扣押在松山城裏。
楊朝進還執意去了一趟松山總兵府前院西跨院裏的地牢,親自去驗證了祖澤潤的身份。
等到回來以後,他對眾人說道:「你們擔心開罪祖大壽祖家軍,徹底斷了松山城的唯一援軍,所以反對處死祖澤潤,這一點,咱家能夠理解。
「你們反對公開祖澤潤的身份,反對將他們送交朝廷明正典刑,反對公開滿韃子偽帝派他前來勸降的事情,你們擔心松山城中軍心動盪,咱家也能夠理解。
「但是,像扣押沈永忠一樣扣押祖澤潤,並不殺他,而是留他一命,只是不讓他離開松山城,不讓他返回滿韃子大營而已,你們竟然也反對,非要放走他不可。這一點,咱家卻不能理解。」
說到這裏,楊朝進略作停頓,爾後黑着臉對楊振說道:「楊都督,漢卿賢弟,咱家自從結識賢弟當日,即為賢弟你的智謀勇略所折服,並與你約法三章,不干涉松山戰守指揮事宜。但是今時今日,松山是戰是降,咱家卻非要弄個明白不可。如果你要降,你先殺了我楊朝進再說!」
楊振見楊朝進如此,一時有點哭笑不得,上前沖他躬身作揖,苦笑着說道:「兄長何故多疑?小弟若有降心,又怎會有今夜之會?放還祖澤潤,無他,乃是不得不放還而已!」
楊振說完這些話,見楊朝進仍陰着臉不鬆口,一時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這個時候,卻見方光琛突然起身上前,來到楊振身邊,對着楊朝進躬身作揖說道:「楊公公多慮了,都督是何等人,楊公公豈能不知,怎會降那滿韃?再說都督若有此心,光琛豈能安坐於此?」
方光琛此言一出,楊朝進的臉色略微好看了一點。
方光琛在松山城裏是什麼角色,楊朝進是很清楚的。
如果說他楊朝進是皇帝的眼線,或者說是王德化的眼線的話,那麼這個方光琛就是遼東巡撫方一藻的眼線,甚至可以說是兵部尚書陳新甲的眼線。
他們兩個雖然是兩條線上的人,但是來到松山城裏的目的卻是一致的,那就是監視楊振。
也因此,當楊朝進來到松山城出任監軍內臣之後,與方光琛的關係,就一直不錯。
在楊朝進看來,在這個松山城裏,除了他自己之外,恐怕唯有方光琛最不希望楊振投降滿韃子了。
所以,此時此刻,對於方光琛的話,他還是能夠聽得進去的。
「不得已?有何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