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雙紅若鮮血的眸子，帶着純澈，帶着悲傷，帶着疼痛。那是慘痛時光的刻痕，那是靈魂詛咒的記號。

    嘩啦啦——黑霧內，玻璃的破碎聲不斷響起，從空中開始飄落破碎的銀色鏡片，鏡子是人心靈的反映，記憶這人的過往，反映着人最真實的自己。

    銀色透明的鏡片上不斷跳躍着畫面，有一位慈愛的老人帶着一位亞麻色發的孩子去海邊遊玩，有一位慈愛老人和一個孩子在森林中奔走，背後一條巨蟒正在追來的，還有一位老人躺在實驗台上氣息奄奄，指尖的藍炎顫顫微弱似下一秒就會熄滅的。

    還有燃盡大地的橙色火焰，熾熱的溫度燒毀房屋，傳來木材燒毀的噼叭聲以及人的慘叫聲，最大的那面鏡面反應的是橙色火焰瞬間變為藍色火焰，少年抱着最重要的人，流着淚離開的場景。

    凌夜呆呆的看着不斷掉落的銀鏡，冰涼的淚慢慢從眼角滑落。

    幽藍火海，枯骨，白羽早已不在，周圍一片暗淡。銀鏡慢慢掉落在地上，發出冰的破碎聲，慢慢變成光點飛散，就像慘痛的記憶流向心的深處，在時光中好好封存。

    「這是我的記憶。」凌夜伸手觸碰着離自己最近的銀鏡，卻觸若無物，手指緩緩穿過銀鏡。

    「這些是你在剛才的幻境差點被利用的記憶。沉寂於過去，不斷自責自己，不向前前進，這是對為你而死的人最大的不敬。」鍾離清苑站在原地，一雙紅眸滿滿的全是憂傷。「他讓你來延續他的生命，就是希望看到你不斷長大，不斷成熟，不斷成為他所期待的那種人。」

    凌夜不語，靜靜地看着所有的鏡片，一個一個，將所有的畫面埋入心底，封存，等多年後再去提取，這些傷痛與美好就都會變成溫馨。

    良久良久後，凌夜轉眸看向鍾離清苑，輕語道，「把這些，啊！你的眼睛怎麼回事？！」

    凌夜驚訝得看着鍾離清苑的眼睛，原先的淺藍色眸子居然變成了紅眸，晶瑩剔透，鮮血欲滴，中間隱隱有銀光，在不斷的流轉，那是什麼？。

    不自覺地湊近了點去看，這才看到，那些銀光是一個個極小的字符，圍繞着瞳孔不斷旋轉，銀色的光芒純淨，周圍的紅色的眸子竟也清澈極致，像是能反映世間一切的鏡子，也像是，最純粹的惡魔之瞳。

    「怎麼回事啊！那些銀光又是什麼？」

    「這個，」鍾離清苑抬手遮住自己的一隻眼睛，有點憂傷的笑着，「知道零度反轉嗎？」

    「知道。零度反轉是10幾年前出現的藥物，由某個家族最先研製成，說是可以讓普通人覺醒，成為能力者。10年前被某個家族改進，重新研製，可以喚醒能力者的潛能，獲得一種特殊的力量。後來，因這藥其實會操縱人，且有劇毒，被王者佐·戴斯家族列為禁藥，不准研製。」凌夜摸着下巴，回憶着師傅和他說過的話語。

    「還有就是，被下零度反轉的人，身上會出現0的字符，眸子會，難道是！」凌夜突然抬頭緊緊地盯着鍾離清苑。

    「沒錯，我們被下過零度反轉，雖然剛下就被消除了，但還是留下了紅色的眸子。那些銀光是詛咒，是我們與生俱來的。」鍾離清苑淡淡道。

    「你居然是詛咒之子！那詛咒又是什麼？」凌夜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還是先解決目前的狀況吧，你打得比我多我告訴你。」不知何時，銀鏡全部消散，如潮水的黑衣人將兩人圍了起來。

    「我絕對會讓你告訴我的！」凌夜肆意一笑，橙色的火焰溫暖如太陽。「我等着，」鍾離清苑淡笑着，空氣中慢慢傳來不斷地破風之聲。

    西面。

    黑色的大烏鴉在空中飛過，發出嘶啞的叫聲，如鷹的利爪抓過下面一排的黑衣人，頭顱飛舞，熱血噴發，無頭的身軀倒在地上，慢慢化為塵土。

    「棒！罪，繼續。」司空玄鉞讚賞的看着烏鴉，在它飛到自己面前時，輕柔的摸了摸它的腦袋。

    罪撒嬌似的蹭了蹭頭頂的手，興奮地叫喊了一聲，展開雙翅，再次飛翔，俯衝到人群中，利爪劃出一道道鮮血的音符。

    子陽斯玥青眸閃閃發光，有點羨慕的看着，手中的銀鏈使力，將一堆的黑衣人捆鎖在一起，甩到不遠處的由利風包圍的結界裏。那裏面已經堆了一半，用銀鏈捆綁了的昏迷的黑衣人。

    「罪，可真好使。」子陽斯玥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