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霖吃飯可以慢可以快，惹急了，滷蛋就直接整個兒的吞下去，他的食管能擴張得開，胃也消化得了，這是進化程度帶來的福利。所以鮑友的馬屁還沒拍幾句，樂霖已經將早點都塞進了嘴巴，站起身，對鮑友淡淡一笑，向食堂外走去。

    鮑友楞了一下，在樂霖離開這張餐桌，留了一個背影給他的時候，一下子醒悟過來，端起豆漿，咕嘟嘟喝乾，兩個饅頭拿在手裏，顧不上啃，立刻追着樂霖而去。

    樂霖還沒有走到食堂門口，鮑友就跟了上去，不敢靠得太近，保持一步距離，亦步亦趨的跟着。

    要甩掉鮑友這個尾巴，對於樂霖來說是一點兒難度都沒有，都不用動用樂霖的能力，只需要加快腳步，樂霖輕鬆就能讓鮑友拼盡全力也跟不上自己，但樂霖沒這樣做，他覺得有個熟悉冰城情況的人在身邊也許不是一件壞事，說不定能快速幫自己了解透徹當地情況。

    一出食堂的門，樂霖被震撼了一把，排隊打飯的長龍看不到尾巴，眼前排隊的人絕對有好幾萬。

    鮑友是有眼力見兒的，立刻主動介紹道：「進食堂吃飯的人比較少是因為進去用餐需要花晶核幣，而在外面排隊就不用了，他們是刷開打飯的。他們刷的是這個避難所的卡，一卡通，吃飯、住宿、洗澡、都是這個卡。每天早晚兩頓免費的食物，早上稀飯，晚上麵條。住宿是分了男女宿舍的通鋪，以前的六人間，現在住十八個人，這還不算孩子。洗澡是每周一次。這些都是免費的，不用付晶核幣，除了十五歲一下的孩子，成年人每周要工作十五個小時，工作由避難所分配，完成了他們的卡在下一周才會能夠繼續使用。工作超過十五小時的，避難所會發給計時工資，三個晶核幣一小時。前段時間沿河沿江修圍牆，還有防洪，工作相對多一些，現在想要多干點兒活兒可不容易啦。」

    給二十來萬人找工作的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樂霖都不得不佩服這裏的管理者。他扭頭看看肉球兒，問道：「你天天進食堂里去吃，晶核幣哪兒來的？」

    鮑友遲疑道：「那個，嗯，賺的唄。」

    樂霖沒有再問，抬腳就走，速度比剛才快了一倍多。

    鮑友立刻意識到自己剛才回答錯誤了，立刻快跑着跟上，並立即認錯：「大哥，大哥，我錯了。大哥大哥，再給一次機會，我再也不敢了。」

    樂霖稍微放緩了步子。

    「呼！」鮑友長出了一口氣，跟着深呼吸了一下，再次認錯。「大哥，我錯了。」

    樂霖覺得這個肉球倒是挺有趣的，就逗着玩兒，「你錯哪兒了？」

    「回大哥的話一定要清晰準確，不能含含糊糊的。」鮑友是真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而且改正的決心似乎也很大很堅決。「大哥，小弟我就是在各個市場來回倒騰點兒東西，賺點兒差價。賺錢真的不容易，小弟我眼力見兒還行，看東西也細緻，時不時撿一點兒小漏兒。」

    這個回答讓樂霖有點兒意外，「你不是賣彩票的嗎？撿漏？你還會玩兒古玩？」

    「古玩也玩兒過的。」鮑友腆着臉自吹自擂，「我除了讀書成績不行，對很多東西其實都是有研究的。我只讀到了初中，然後就出來工作了，跑過很多地方做過很多行當，關鍵是我這人記憶力好——」

    樂霖質疑：「記憶力好考試應該成績好才對呀？」

    「成績好的那是會背書背題的。」鮑友辯解道，「我的記憶力偏重在形象記憶方面，對背書一點作用沒有，比如一個鼻煙壺，我見過一次就能記住幾乎所有細節，多看幾次真的，任何假的都會被我看出來，但你要是拿一篇這個鼻煙壺的研究報告給我，打死我也記不住。不僅記得清楚，我看東西也很準的。不過現在古玩不值錢，最值錢的是各種武器，其次就食品。因為有政府開辦的各個避難所，給大家提供基本伙，糧食價格控制在一個比較低的基準線，而且現在糧食屬於管控物資，私人是不許經營的。被炒得最高的是各種副食品、肉類、海產品、禽蛋以及蔬菜。」

    樂霖一邊聽鮑友講，一邊離開食堂，可對冰城他完全陌生，於是就停下腳步，問鮑友：「你說的市場都在那兒？有多遠？哦，對了，你住在哪兒？」

    「我就住在水泵房旁邊兒。」鮑友湊到樂霖身邊用耳語的聲調回答，動作相當的鬼祟。「我也算是本地人，跟這兒後勤管維修的副科長是表兄弟，他將水泵房後面的一個雜物庫房收拾出來給我住，我每周給他三十晶核幣，比在外面租房子便宜太多了。那地方挺大的，我折騰回來的物資一時沒出手的也都放在那兒，好幾間房呢，大哥要是沒找到合適的地方歇腳可以暫時住我那兒。只是有兩點不好，一是那裏是地下室，採光和通風條件很差，二就是出入得避着點兒人，畢竟不是正常租賃手續，不能讓人發現了。如果被發現了，就說是後勤維修上的臨時工。」

    這樣的地方倒也挺合適樂霖的，不過樂霖並不在意住的地方，沒讓鮑友帶自己去看，而是讓鮑友帶着自己去市場看一看。

    鮑友在前面帶路，引着樂霖在校園裏轉，邊走邊介紹：「大學城裏面就有好幾個市場，兩個半官方的比較固定，還有幾個是地下的，不一定有多少人，咱們先去看看那兩個固定的。一個在校園東頭，澡堂不遠，這裏交易以服裝鞋帽、洗浴用品、低值易耗品為主，有時候還能遇到藥品什麼的。我們現在就離着這個市場不遠，先去看一下這個，然後再去西邊，路上還能看看那幾個地下的有人擺攤兒沒。」說着，鮑友又不自覺地瞅了一眼樂霖的指環。

    樂霖早就發現鮑友在看自己的個人英雄指環，於是將指環伸到鮑友面前問道：「你對我的戒指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