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干冥思苦想之中,一支煙已經燃到了盡頭,燙到了手,他掐了煙頭重又點了一支,繼而問道:「你確定她有那麼聰明?」
「不敢確定,只是個人理解。∷w. 我只是覺得,經歷過那麼多高等教育,見過那麼多世面的人,不該這麼……這麼無知罷了。」
「逸夫,是這樣的……」巴干撓了一把自己茂盛的毛髮,正色道,「如果是她無知了,這事好說,如果真如你說的這麼認真,那就是另一番形勢了。」
巴干撓頭的樣子,表面上像是一個大猩猩瘙癢,但張逸夫注意到,通過這個撓的過程,巴乾的眼神產生了微妙的變化,似是某種振奮,在困境中發現了某種機遇。
伴着巴乾的眼神,張逸夫也突然領悟到了某種機遇,但他不敢相信這是個機遇,只輕聲問道:「您的意思是……」
「如果……我是說如果,賈天芸義無反顧的話……」巴干神色微微一震,「我們就陪她義無反顧!」
「這個義無反顧的難度……成本……」
「這是我的事。」巴干狠狠掐滅煙頭,就這麼突然抬手朝着張逸夫一指,「你只需要搞清楚,她到底是無知還是義無反顧。」
這一瞬間,張逸夫感受到了巴乾的霸氣與野心。
是的,自己可以借着賈天芸,將省煤器的事借題發揮,巴干何嘗不能玩大的,將華北全網的發電廠借題發揮?
自己之前搞的那些節能工程,管道改造,風機調整之類的事情,終究是小打小鬧,但如果牽扯到發電的核心設備。那就是另一個層面的事情了。
張逸夫想起了當年段有為的一句話——
用野蠻的方式,推動全行業的進步。
那種大躍進式的行動,難道在這個時代還會發生?
張逸夫認為,賈天芸是沒有這個威力的,為了她的一句話,更換省煤器可以有。但更換如此之多的發電機組鍋爐,更換成為世界一流,超一流水平的發電設備,需要投入的資金是傷筋動骨的,不可能讓整個電力部陪她玩。
除非……
除非……她爹介入了。
這整件事,立刻升華到了張逸夫無法企及的高度。
張逸夫感覺,這活兒不是自己玩得起的了,維持現在的局面已經是自己溝通能力和執行能力的極限了。
「巴局……我只是個……」
「不必多慮,真是那樣的話。我抓,我負責。」巴干眉色一揚說道,「周一下班前給我結果,有必要的話,可以帶着賈天芸來我這裏談。」
「好……那我回去理理思緒。」
「嗯,不要有太大壓力。」巴干指着張逸夫笑道,「你這個人,明明有能力。就是顧慮太多,想得太多。文遠早些時候找我談過。載波機自查的事就照他說的做吧,你的報告我看過了,把現狀、問題和需求提上去就可以了,這麼複雜的事情不可能咱們華北局獨立做,更不可能交給你一個人來做。」
張逸夫尷尬一笑,原來巴干早把全局看在眼裏。
再次回到辦公室。張逸夫的心境又變了。
文天明這邊,已經翻出電力百科全書搜羅許久,見張逸夫回來,連忙招呼道:「張主任,你過來看看。這是日本小野田發電廠的數據,投產已經六年了,我看着也沒什麼新鮮的……」
「小野田啊……日本少有的燃煤火電廠。」張逸夫沒想到文天明真他娘的去研究了,這傻小子什麼活兒都敢上啊,「不能你這麼看,日本彈丸之地資源匱乏,重工業起步也早,為了能耗和環境他們玩兒命的。」
「那咱們也玩兒命唄?」文天明接着說道,「我也只是好奇,自己研究一下……感覺如果上級領導支持的話,20%……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可怕。」
張逸夫此時也不知該驚還是該笑,文天明有種大智若愚的感覺,竟然和巴干想到一起了,自己可都不敢這麼想的。
難道真的要敢想才敢做麼?
「巴局啥意思啊?」秦玥的一席標準八卦問話,倒是將張逸夫拉回了現實。
「嗨,巴局的意思是先看着,讓我摸清賈姥姥的想法。」張逸夫也沒打算透露太多,轉而沖文天明到,「天明,你感興趣的話,周末可以研究一下這個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