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刀記 第44章 弒師因
棺材下有木架,有六個中年道士過去抬起架子,扛起棺材。張肆一與另外五個道士分別舉起了招魂白幡。江汀將一個黑色牌位抱在懷裏,上面「先父江波靈位」六字刻痕極新,陸行微挎刀走在她身邊。幾個老道士各揣了許多紙錢在懷裏,分立棺材兩側。還有四個道士手中握着笛簫,跟在棺後。洪辰與季茶以及另外幾個道士低頭跟在隊尾。
一行道士走下山去,經昨夜洪辰季茶來時的路,往逐光門回返。
大清早,紫雲城街上已有了不少行人,見追風宗道士結成一個送葬隊伍,都不免驚訝詫異,站在道兩邊圍觀。
風起白幡動,淚落黃錢灑,棺後四個道士舉笛簫吹哀歌,一行人神色淒痛,路上行人皆為這悲慟氣氛所感,議論紛紛。有些江湖人士認識江汀,看見了她抱着的牌位,心想風光門老掌門不是死了二十年了麼?怎又送葬一次?但又不好去送葬隊伍里問,只能向其他人相詢,種種猜測各自流傳。
走在最後的季茶對洪辰小聲說:「瞧見沒有,他們大張旗鼓地弄起喪事,惹得全城注意,要逼黃笑生不得不站出來,當着所有人的面對質澄清。到時候只要黃笑生說不清道不明,他們便穩操勝券。」
洪辰說:「既然他們穩操勝券了,為何還要叫着咱倆幫忙?」
「道理穩操勝券,但不代表一定能贏。」季茶又說,「到時候撕破臉,人家黃笑生臉也不要了,提着刀帶着手下要把他們都砍死,他們又去哪兒說理?所以得要人掠陣助威。但追風宗一群道士,二十年背着離宗背教的罵名,和江湖武林人士久已疏遠,又不能指望那些操辦過喪事的老百姓家裏來助拳,只能靠咱倆啦!」
「原來如此。」洪辰瞭然,「看來打架要師出有名不假,最後仍舊要看誰拳頭強。」
抬棺送葬畢竟沒有昨夜跑得那麼快,直走了小半日,已到了中午的時候,追風宗眾人才抵達逐光門附近。
天空依舊陰翳,風卻不大了,白幡低低地垂着。笛簫吹了一上午,哀歌愈發低沉。送葬隊伍把棺材停在了逐光門外一個大牌坊前,而牌坊後面,有許多人聚在一起站着,似乎早已在此等候。
季茶與洪辰抬起頭往逐光門裏看去,只見黃笑生站在人群最前,身邊站着一個少男一個少女,模樣都很清秀。但除了逐光門的人之外,竟還有其他人,還恰都是熟面孔。
有一個一襲白衣的二十來歲青年推着木製輪椅,輪椅上坐着一名神色憔悴的少女。正是雲墨派的「鄭師兄」以及王麗鳳。在二人身邊,還有一群紫衣人,其中為首三人一人帶着長短鐧,一人帶着雙鐵戟,一人帶着雙銅錘,不是天雲三猛又是何人?再往後面瞧,還能看到一個身材高瘦的青衫儒生站在人群中,卻是行雲書院弟子柳泉。
季茶心道麻煩,若只有逐光門的人便罷了,怎還有一群喜歡添亂的傢伙在這兒?不過等江汀揭露黃笑生真面目,佔據了大義,他們這些正義標兵,道德衛士,估計不會來插手。
那對清秀少男少女見了江汀,一個高聲喊「媽媽」一個哭着嚎「娘親」便奔到送葬隊伍這邊。少女抱着江汀手臂泣不成聲,少男則問:「媽媽,你前兩天被擄哪裏去了?你沒被欺負罷!」
江汀紅着眼圈,對二人說:「媽媽被人救了,媽媽沒事。你們呆在媽媽這邊,為外公守孝。」
「外公?」
少男少女望了望棺材,又看了看江汀抱着的牌位,都很疑惑:外公死了很多年了,每年都會掃墓上墳,為什麼這裏又有一副新棺材?
黃笑生遠遠地喊:「夫人,你怎這般胡鬧?」又抬手指向陸行微,喝道:「你個叛逆,先派人擄走我夫人,昨夜又遣人來偷我的刀。又不知給我夫人灌了什麼迷魂湯,今日整了這麼一出,是何居心?想回來謀位奪權嗎?」
黃笑生心中早認定了鍾駝子和昨夜偷刀人都是陸行微手下,今日見陸行微率追風宗的道士們抬棺而來,夫人又與陸行微站到了一起,十分不安。故而先聲奪人,話里行間要讓大家以為一切皆是陸行微的安排陰謀。
「師兄。」
陸行微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