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刀記 第93章 身份露
翌日上午,洪辰上山砍完柴背回廚房後,打算去瞧一瞧蘇良景身體好些了沒有,穿過長廊時,正迎面遇上季茶,便問:「你見到蘇大哥了嗎?他身子怎麼樣?」
季茶沒好氣地說:「姓蘇的身子好着呢,就是心神不寧的,我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他說沒事。哼,連我都不信,隨他怎麼樣去吧。」
洪辰道:「那蘇大哥許是在擔憂什麼。」
季茶眼睛一轉:「這倒是,這小王爺和他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反動得緊。他奶奶的,又『改朝』,又『換代』,還老想着『苟』,也太過招搖。朝廷把他們視為眼中釘密切管制,實在不冤。姓蘇的估計是瞅着這些所作所為,心裏不安穩。」
洪辰點頭:「這應該是一個原因。但昨天蘇大哥是聽到秦大嫂說她相公時,才突然情緒,我覺得,他是猜到了秦大嫂相公身份。」
季茶道:「哦?是誰?」
「我不敢肯定,但蘇大哥顯然是往那人身上想的。」洪辰說,「我不是與你說過麼?那天和胡茵茵一起來的,有個她當紫衣衛的表哥叫陳叔夜,那人就身材極高,白麵皮,口音也和秦大嫂有些像,又會武功,由不得人不往那邊想。」
季茶有些驚奇:「那未免也太巧了。」
洪辰說:「我也覺得很巧,恰好秦大嫂相公就是胡茵茵表哥,不知道是天下太小,人與人會以各種方式相遇,還是天下太大,什麼巧合都有。」接着又道:「對了,你現在是要往哪裏去?」
季茶回答:「我今日本想再找小王爺切磋切磋,看看能不能再坑門武功過來。但一連去了演武場,馬場,都沒他影子,來了姓蘇的這裏,才聽那什麼妙手庸醫付大夫說他今日會在書房被劉老頭教讀書。」
洪辰道:「小王爺還真挺忙,又要學武,又要練騎馬射箭,還得讀書。平時好像什麼閒工夫都沒有,吃個飯都急急忙忙的,恨不得一口把整桌子上的菜全吃了。」
「正好你跟我一起去瞧瞧,這小王爺在念什麼書。」
季茶拉起洪辰便走。
不一會兒,到了書房門口,季茶和洪辰站到門邊,只聽小王爺聲音從里傳出:「管弦嘔啞,多於市人之言語。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獨夫之心,日益驕固。戍卒叫,函谷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嗚呼!滅九國者九國也,非新也。族新者新也,非天下也。嗟乎!使九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新。使新復愛九國之人,則可遞萬世為君,誰得而族滅也?
「新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接着又是劉老聲音:「不錯,這篇賦你算是背得熟了。先前的《過新論》,《九國論》,還記得嗎?」
小王爺道:「記得。」
劉老道:「你有何理解?」
小王爺道:「這三篇文章,從不同角度出發,講述論證從十國時代到大新朝代,九國所犯過錯和大新亡國之故。但大體思想殊途同歸:為君者當愛護黎民,當禮遇賢能,當信任良將,當護佑社稷。如若壓榨百姓,閉塞言路,必逃不過敗亡命運。」
劉老道:「不錯。一朝之興,必在於民眾相擁,一朝之亡,必在於民心背離。正如今日大虞,不僅廣興土木,大修宮廈,還強捉民夫,大煉天丹,找了無數冠冕堂皇理由以橫徵暴斂;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到處都要宣傳天子神文聖武,將一切異議者打為逆賊異端;強朝外表猶在,但內部已被蠹蟲蛀空,百丈巨樹,誠一空殼。」
小王爺道:「即便如此,由於西涼、南越兩大外敵在一旁虎視眈眈,民眾還是更偏依附武力強盛的大虞,只恐本國內亂,外敵趁機來犯,自己淪為奴僕,日子比現在還不如,倒不如得過且過。」
劉老發出幾聲「呵呵」的笑:「小王爺,你認知很明確,契機尚未出現,我們若現在反虞,不得民心。就算你將武功練得再高,進宮殺了虞天子,依然坐不上王位。但謀事在人,機會總要靠人創造。」
小王爺問:「儀之先生,您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