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叢嵐 第120 怪物
黑霧在桑衍發間肆意穿行,撒嬌般沿着她手臂滑下,有些好奇的漫至慕流央身前,慕流央只覺得那些黑霧是極為兇險的野獸,正打量着獵物。
桑衍隨意的一揮手叫黑霧從慕流央身邊離開,她避開了慕流央探究的目光,掌心、裙擺,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是屬於她自己的黑色霧氣。
寄生在她身體之中的『黑龍』,正抑制不住的想要進入戰鬥。
而桑衍,是在恐懼。
如果失控了呢?
怪物還在一步步走過來,慕流央卻看見桑衍低着頭,從黑霧之上傳過來的是讓人很不舒服的惡意。
十年來桑衍很少會把黑霧完釋放,總是藏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也不會叫這些惡意被他察覺,雖然這並非是桑衍的所想……
惡意也並非是面對着『慕流央』這個身份。
他嘆了口氣,指尖有些猶豫的落在桑衍垂下的掌心,最終握住了桑衍冰冷的手,少女手指一縮望過來,是慕流央乾淨到能將她完映出的雙眸。
「阿衍。」
桑衍不該畏懼。
就如同慕流央多麼厭惡也無法割捨繁靈血脈一般,『黑龍』正是桑衍自身,該學着控制而不是畏懼,就算她失控了又如何?
慕流央已經將她喚回過一次,那必然能夠再喚回第二次。
桑衍本就在這兒。
慕流央的手很暖,叫桑衍抿着唇低聲笑了,她掙開對方的手,橫臂叫慕流央退後,自己則盯着怪物空白的面容,怪物一步步行至她身前。
就在踏出黑水的瞬間,霧氣徹底將之包裹,只片刻便吞噬的無影無蹤。
慕流央看的心驚但卻沒有言語,他聽見後面傳來說不出的嗚鳴聲,抬手將木板打開,果然那怪物一死詭術力量被削弱了許多,木板被輕易頂起。
他爬出地道拉着桑衍站起身,桑衍摸到暗格迅速將機關關閉,地下傳來沉悶的衝擊聲,兩人鬆了口氣。
桑衍問他如何,慕流央再次屈伸手指,回答道。
「還差一些,什麼時候了?」桑衍也無法回答,她搖了搖頭,走到前方正要推開木門,木門便從外面被人打開了。
高個子的男子披着掩住面容的斗笠,看見二人時候動作一停,似乎有些無法相信般後退了幾步。
桑衍沒有猶豫,黑焰立刻蒙住這人周身,自己與慕流央跑出木屋準備就此離開,可身後忽然傳來巨大的響聲。
黑水自木屋漫出,沿着二人繞過一圈,將兩人又逼回了斗笠人的身邊。
「你不能走。」斗笠人聲音嘶啞,在面紗之下盯着慕流央,隨着他的一舉一動,黑水也活過來般蠕動起來。
「慕流央……你不能走。」
「你到底是什麼人?」
慕流央餘光瞥見攀起的黑水正逐漸凝固為人形,沒有妄動,試圖用言語來轉移這人的注意,低聲開口道。「十年前,誘我至府西的也是你,為什麼?」
斗笠人從喉嚨中逼出了古怪的笑聲,但明顯不欲回答。
他露出衣衫下乾枯的手掌,硬將自己的食指生生掰下,丟進黑水之中,瞬間黑水凝結的人形便脫離出來,化為同地道中一模一樣的怪物。
「慕流央,死吧。」他似乎完注意不到自己手掌上的傷口,低聲笑着看那怪物自黑水中走出,步步嚮慕流央逼近,聲音扭曲起來。
「對了,就這麼死吧,吃掉他的命魂,讓他變成廢物……」
慕流央。
被憎恨吧。
然後用這些憎恨再去憎恨別人吧。
那些詛咒如蚊蠅般在耳邊盤旋,叫慕流央忍不住退了兩步,可很快便舒開了眉,勾着唇笑的十分艷麗。
「我不知你是什麼人,但憎恨我望我死的人多得很,若你指望這無能的怪物便能殺死我……」
「就太天真了。」
桑衍面無表情將怪物吞噬,雖然身側黑霧驟然減少了許多,但她神色未變,看似輕鬆的同慕流央一起,用冰冷的神色望向斗笠人。
這怪物是以憎恨形成的,她的諸神也會與這股力量相互抵消,所以她的力量遲早會被耗空,可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被表現出來,只要有一分示弱……
斗笠人明顯一怔,不知道是因為消失的怪物還是其他什麼,他搖着頭退了兩步,低聲呢喃了些什麼,隨即用分不出哭笑的干啞聲音尖叫一聲,扯下另兩根手指投入黑水之中。
黑水沸騰起來,凝做人形的兩根白骨撕扯吞吃着周身的憎恨,以極為迅速的姿態逐漸站起,掙扎出雙腿、臂膀。
黑霧自發靠近怪物身側,只是稍微挨上一些便被黑水捕食,融化後變成了這之中的一部分,慕流央左右一掃知道那些怪物是衝着自己來的,便站在相對中央的位置引誘着怪物離開黑水。
桑衍平靜的目光從專注望着怪物們、喉嚨里發出古怪低喃的斗笠人身上離開,移到正回過身抬步的白骨處。
這東西一旦被近身便不好處理,但要瞬間消滅只能同時對付一隻,可接下來那人若連自己剩下的手指也不要了,事情就變的艱難起來。
重要的是,這些黑色液體似乎是可以無限制製造白骨戰士,就算斗笠人死亡說不定也不會消失,必須叫他們凝結才行。
「如果這些液體是力量凝成的話,如此下去是沒有結束的。」
慕流央聲音很低,桑衍沒有回頭卻在認真聽從,他繼續說道。「既然是詭術,只要有了宿主,便可以被擊敗,得想辦法叫他將黑水放入容器之中。」
「宿主……」桑衍不再猶豫,黑霧順利將一個怪物吞噬,但卻放任另一個逐漸走來,表演出的弱勢並沒有叫斗笠人有所放鬆,低頭伸手至袖中。
她緩下呼吸,盯着不斷在袖中翻找的斗笠人,本能的握緊了匕首。「習詭術者能將詭術用於己身嗎?」
「應該說那是最基礎卻又最迫不得已的辦法。」
慕流央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