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叢嵐 第154 別來無恙
「嗯。」桑衍回答的十分隨意,讓容青有些不滿,總想着叫這姑娘說更多的話才好,只可惜眼前就是院長室,少女也徑直駐了步。
那雙一直平靜無波的眼睛,突然亮起了些微的顏色。
「容青院長?」虞清鴻從院長室走出來便看見這二人在一處,心下有些疑惑,不過也沒有多言,急忙迎了上去。「您可算是到了。」
「路上遇見了些麻煩。」容青心說自己這可沒說慌,不過見院長室關着門虞清鴻卻不在裏面,疑惑問道。「怎麼,東亭有客?」
「何止是有客?」虞清鴻心說裏面那位這不是連他都轟出來了嗎,嘆了口氣,試探着問桑衍道。「桑衍,敲敲門?」
不用他講,桑衍主動上前,卻是直接將門推開,門中隱約的談話聲立時停下,然後白狼走來,溫聲笑道。「等急了?」
桑衍搖了搖頭,探身對屋內的東亭說道。「東亭,容青院長到了。」
容青身子一僵,還沒從桑衍對東亭的直呼其名中反應過來,便看見白衣男人自院長室中走出,白髮金眸,發間還綴着一串紅繩。
這位不是白狼帝君嗎?!
他險些邁錯了步子,尤其看見那人溫柔牽起桑衍的手低聲言語,而一旁虞清鴻是眼觀鼻鼻觀心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眼睛是出了點什麼問題。
他搖了搖頭只當做夢了繼續向院長室走去,那邊東亭又是個什麼表情啊?!這是、這是殺人的目光吧?是因為白狼和桑衍交握的那雙手吧啊?
「東亭。」
只是這一份並不屬於他的神色,在桑衍抬起頭的時候瞬間消失不見,甚至還溫和的應了聲。「就好好陪着帝君大人……逛一逛這學院吧。」
「好。」桑衍聲音輕快,她轉向容青輕一眨眼表示告別,又像只山雀飛落白狼肩頭般依到了他身側,兩人身形漸行漸遠。
讓容青越來越覺得渾身發寒。
怎麼回事……那位帝君,把東亭的養女給拐跑了?
「容青院長,別來無恙。」
東亭並不尋常的寒暄喚回了容青的思緒,他啊了一聲反手關上門,走到桌案前敲了敲桌面。「東亭,怎麼回事?這帝君,該不會要叫你一聲岳丈吧?」
「我擔不起。」
東亭聲音冷的能把容青凍僵,他長出一口氣緩下心神,只覺得眉心跳得厲害。「這位要看盛典,還要最好的位子,不叫全天下都知道他在就不肯罷休。」
「這,就讓他看唄,還能當場和那幾個世家打起來不成?」容青抖掉身上的『冰渣』,心倒是大的很。「反正慕家秦家應該都不來吧?」
年輕一代對神明又沒有那麼大的仇恨,只要老一輩不來……其實就算來了又能怎麼樣,哪個不是老成精了,不會傻到正面和白狼槓上。
「……」東亭當然不是因為區區這些事情而感到不安,他實在看不透白狼對桑衍的態度,擔憂着桑衍前程,又不能真的和白狼起衝突。
他若是隻身一人,絕對要白狼把來意說清楚才行。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倒還不是白狼的事情,他打開抽屜從中取出淡藍色的琉璃瓶,放在桌上時候發出了很輕的『噠』一聲。「來看看這個。」
「哦藥劑!~」容青總算是看到跑這一趟的報酬了,他旋開瓶蓋,發現其中只是些無色無味的液體,也算不得粘稠,水似的。「怎麼,稀奇的東西?」
東亭並未回答,示意容青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這幅神秘的樣子叫容青有些意外,低頭分辨氣息,半晌後點出一滴在指尖,就要放進口中。
「容青!」東亭心道容青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學不會謹慎一詞,幸好聽到他的喝止那人總算是沒真的嘗一嘗,放開手在指尖捻過。
「藥劑這東西總有個計量,肯定是嘗了才最準確,你不讓我親自試試,我是真沒辦法告訴你這是個什麼東西。」
容青無辜的擦乾淨手指,把琉璃瓶又放回了桌面。「你從哪兒弄來的?」
「你覺得這是什麼?」東亭緩慢的詢問叫容青動作一頓,低下頭用指甲敲了敲瓶口,片刻才直起身,恍惚着嘆息道。
「說實話,我覺得這裏的東西,除了藥劑之外,更像是某種『存在』,就算同詭術無關,也肯定是什麼奇怪實驗的產物,創造他的人,並非是藥師。」
容青一輩子都在和藥劑打交道,就沒什麼致命的毒藥是他不敢嘗的,可剛剛那一舉動除了試探東亭的反應之外,他是真覺得這東西一旦進入臟腑,就再也沒有回到最初時間點的可能性了。
這裏裝着能侵蝕人類的力量,可力量卻並不是從藥種核心中得出。
「如果有人將之服下,會出現什麼後果?」東亭顯然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皺着眉猶豫着又問道。「是否還有解救的可能?」
「不知道。」容青搖了搖頭。「東亭,這東西和當年『許家』逢露香的製法十分相似,如果沒有藥引,我無法判斷其成品的效用。」
院長室中就此沉默下來。
「這天下,還真是不肯休息些啊……」
……
柳玲瓏和離火站在樹下面面相覷。
「你說啥?」
離火覺得自己肯定是聽錯了,於是又疑惑的問了一遍,可柳玲瓏一巴掌糊在他腦袋上,高聲喝道。「我說他是院長!北衡院長!」
「開玩笑的吧?」離火急忙躲開對方的攻勢,茫然的向上看去,怎麼想那個衣衫不整的老頭,也不會是北方的一院之長。「就是南皇也沒這麼……」
「嗯……」離火絞盡腦汁想要找到個沒那麼貶義詞語。「不拘小節?」
確實,雖然南皇是世家少規矩也少,但這些絕對不是表現在衣着之上,南皇的長老還是穿的整整齊齊,頭髮也會梳利索才肯出門。
「誒呀那人就這脾氣。」柳玲瓏也很無奈,若不是她逼着對方把鬍子剃了,這會兒那人估計連臉都看不清。「你看多了也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