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記事起母親便對他不冷不熱，無論他調皮還是乖巧，總換不來母親半點慈愛關切。文師閣 m.wenshige.com

    幼時一次偶然，他得知母親並非母親，去問父親時父親告訴他，他並非和甫淵一樣，吳母於他而言，只是繼母。

    他是父親與第一任夫人生下的孩子，母親在生他時難產去世，那時他才知，他為何得不到和甫淵一樣的關懷，自此他再沒奢求過自以為的母親的喜愛。

    生母之事，他心中有愧，性子越發沉穩寡淡下來，後來長大，每年生辰去墓園裏陪伴母親已成了他的年復一年的習慣。

    堅持了快十數年的事情，竟是一場騙局，母親的死並非當年與他的一命換一命，但害死她的，卻終究還是他。

    吳延覺閉上眼，捏着紙張的力道逐漸放鬆，在下一刻指尖又驟然使力，泛白骨節下紙張應聲而裂。

    「吳延覺，回去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

    「有趣的身世。」

    「誰的身世？」

    「還能是誰，自然是你。」

    「你是誰？」

    「一個討債的人。」

    黑暗裏那個男人的話，最後一句言猶在耳：「你母親，不該死的。」

    公共電話亭，吳延覺扔進一塊硬幣，撥通一串號碼：「小姨，是我。」

    「小覺？」喬玥急忙道，「你在哪兒？」

    「我母親……」

    吳延覺還未說完，喬玥便急急打斷他，「外面現在這麼亂，有什麼話到家說，你消失了這麼長時間，小姨每天為你提心弔膽，還不趕緊過來讓小姨看看你。」

    「您不用擔心，我沒事。」吳延覺視線落在玻璃窗上不知誰用手指融化冰層寫下的字上，「我有一件事想問您。」

    喬玥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軟語道：「小覺，聽小姨的話，一切來小姨這兒在談，好嗎？」

    「我母親，真是難產而死麼？」

    終還是擋不住吳延覺的固執，喬玥揉了揉眉心，「你過來，小姨都告訴你。」

    「我知道您誘我過去是想保護我，但如果這是我必須經歷的劫，那這條路，我想自己走。」

    吳延覺言辭淺淡，字字擲地，喬玥聽出裏面的決絕，眼眶頓時一酸，吳延覺又道：「淺灘咖啡廳，我等您。」

    掛斷電話，喬玥紅着眼眶剜了一眼旁邊吃橘子的男人，「我就這麼一個外甥，如今吳家大難臨頭，他還能去哪裏？要不是你昏了頭非要順着顧源的意思來，小覺能被你逼得連這裏都不想來？」

    顧父頗目瞪口呆，訥訥道：「你兒子要死要活的喜歡那小丫頭，我不答應還能怎麼辦？」

    「你就會慣兒子！」喬玥吸了下鼻子，又狠狠剜了一眼顧父，「兒子就是被你慣壞了！」

    「那臭小子喜歡誰不好，怎麼非要喜歡顧翹，哥哥的人也敢惦記，這次基地訓練要是出不來好成績，我就真扒他一層皮！」

    喬玥忿忿提着包離開後，顧父往嘴裏又塞了瓣橘子，「小覺自己悔婚的，咱兒子又沒跟他搶。」。

    咖啡廳里安靜的鋼琴曲悠悠流淌，昏黃的燈光隔出種與世隔絕來，吳延覺靠在沙發上，怔怔望着窗外的簌簌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