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浮生錄 第五百一十五回:心口相應
悲唳響徹大地。有那麼一刻,萬物為之音啞。
再有花枝襲來時,卯月君利用法器瞬間構築一道金色的屏障。花枝刺在結界上,傳來尖銳的、似水燒開的鳴聲。它與結界接觸的地方也冒出一陣煙來,看上去一定很痛。但這並不能阻止它。邪見就像沒有任何痛覺一樣,將花枝直直刺過去,直到完全被消磨殆盡。
神無君翻過重重障礙,借植株的部分使力,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問螢面前。他不由分說將她抄起來,急忙趕到外圍更安全的地方。雖然嚴格地講,哪裏都不夠安全。卯月君試圖製造出一個更龐大的結界將邪見暫時「罩」在這一帶,但他還不太能掌握使用這個功能的方法,暫時能做到的只是拖延時間而已。
「你怎麼能這麼傻」
赤狐的身體還有些許抽動的跡象,但誰也不好說是不是神經反射。起伏微不可見,心跳聲更是淹沒在環境聲里。就好像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會被體內的尖刺牽腸掛肚。
「你不能去的,你看、你看你——不是什麼都,沒做到嗎」
「????????????????他救了你。」神無君說。
「他就不該在這兒。他、他如果,不在,我也不會在這裏看他。他甚至可以,可以不管我。不管我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我是說他不能這樣。」
她的肩膀劇烈抖動起來,但還沒能縱聲大哭。因為寒觴還沒有死去,她無法將壓抑的悲痛徹底釋放。她之所以還在痛苦,是因為其實她很清楚,這一切已經無力回天了。
「把這東西拔出來,是不行的,對嗎?」
「對。」神無君說,「會很痛,而且會加速失血。」
「這、這點小傷,不應該把他害成這樣」
「是不應該。」神無君深吸一口氣,頓了頓說,「他已經消耗太多力量了,否則不至於連妖身都無法維持。我不讓他來,但並不能阻止他。你帶他去找凜天師吧。」
問瑩抬起頭說:「凜天師會有辦法嗎?」
這話讓神無君啞口無言。當然沒有。但他不可能直接這樣說出來的。
「他很痛苦。」他試着表達,「至少想辦法讓他安穩些。」
問螢像沒聽進去一樣。她只是不斷搖頭,重複着呢喃:「怎麼會呢?怎麼會這樣?不該這樣的。怎麼能他總能站起來的,他總是,永遠沒有力量用盡的那一刻」
真不敢相信事實就這麼發生了。哪怕證據就擺在自己眼前,問螢依然不想選擇相信。她寧可自己看到的是假的——寧可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她有點自責,但尚存的理性又告訴她,也並不能算是她的問題。在這種人間至強之惡凝練的怪物面前,就連六道無常也無能為力。可她依然只想反覆問自己同一個問題。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真是不想思考啊。
淺藍色的妖力從她指尖傾瀉而出,輕輕將寒觴的軀體包裹起來。效用微乎其微,杯水車薪。很難說這是否能讓他感覺好一點兒,但被熟悉的氣息包裹,他多少鎮定些。他沒辦法做出任何動作,說出任何話。但他確實還活着,因為眼淚從他緊閉的眼角淌了出來。
問螢的眼淚跟着滴滴答答。
「這是沒意義的事。硬要說,唯一的作用便是延續痛苦。」
這番冷血的話並非出自神無君之口——竟然是朽月君。她是何時過來的?聽了這話的問螢並不回頭,只是繼續徒勞地維持寒觴的生命。
「你胡說。」
她那麼平靜。
「如果你想讓他快點結束痛苦,自己卻不忍心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
朽月君大概是真誠地給出建議了,儘管她那隨性的語調還是讓人倍感不適。問螢只覺得十分刺耳,並不理她。朽月君搖着頭呼出一口氣,雙手抱臂。
神無君看向她,像是要確認什麼信息。
「你來做什麼?」
「我不太建議你們過去。」
當兩人的視線發生交流的那一刻,神無君多少看出了什麼。既然她能這麼說,恐怕那裏也不會有什麼好消息。現在的神無君不會過多思考那些,他必須優先處理別的問題。說實話就是,他已經在這個狐狸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