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刁民想害朕 第7章不是親生噠

更新:08-08 07:26 作者:秋若耶 分類:玄幻小說

    持盈洗完臉,坐在太史閣門檻上,將厚厚一冊《后妃列傳》擱在膝頭,垂着腦袋,囫圇吞棗地看,並不時慣性抽噎兩下。

    為了等她看完好鎖上太史閣大門,白行簡在閣內漫步等待,順手規整書架上的史卷。走動到名門望族存檔書架旁,他凝目細觀,順序未亂。從書架上的空隙處,往門檻上投去一瞥,只能見持盈垂頭翻書的背影。

    又等了半刻,白行簡從書堆里再看向門檻時,持盈歪着身子頭靠門,睡過去了……

    看書便看書,睡覺便睡覺,看書時打瞌睡,是白行簡最看不慣的諸多事情之一。這個沒規矩的樣子,竟是一朝儲君,成何體統!白行簡滿腹看不慣,走過去準備沒收太史閣內的珍貴史書。腳步停在門檻內,彎身從持盈膝頭拾起書,見翻開的一頁處於全卷十分之一處,這不用功的勁頭簡直叫人生氣,枉他強撐腿酸在閣中整理書卷等她看完。

    這份破例破得毫無意義,白行簡憤慨合上卷冊,忽覺腿上一沉,低頭一看,持盈歪着的身子從門邊滑向後面,整個後背穩穩靠向她身後的白行簡雙腿上……

    難受瞬間傳遍全身。

    持盈有了倚靠的地方,猶自睡得香甜,後腦勺還蹭了蹭。

    白行簡總不能拿手杖打醒不合時宜瞌睡的儲君,便拿太史閣珍貴的史冊拍在持盈肩頭,妄圖將她敲醒。對此,持盈的反應是抬手撓了撓癢,繼續睡得呼吸綿長。

    僵持片刻後,白行簡繼續拿太史閣珍貴的史冊做工具,隔在持盈的腦袋與他的腿之間,將她的後腦勺托住。這自然不是長久之計,他望向太史閣外,希望能吩咐幾個人過來解決麻煩。但太史閣這種機密禁地,蘭台郎誰敢沒事在附近溜達?

    持盈頭枕着硬邦邦的地方,覺得不舒適,一點點地挪位置,終於挪得懸空歪倒。對於一般人來說,睡覺身體懸空自然會第一時間驚醒。但儲君殿下果然非一般人,邊往地上倒邊睡得酣暢,大約實在是哭得精疲力盡,身體急需休眠。

    下意識便伸出手臂,白行簡彎腰將她接住,手臂火辣辣一片,如同接了只刺蝟。太想將刺蝟拋出去,這禍星委實是個麻煩!

    枕到實處的持盈睡得更踏實了,翻身將枕頭一抱,呼呼大睡。白行簡抽不出手,僵持到額頭滲汗,略後悔,任她靠着門框睡,砸地上自然會醒,也免得招惹這個大麻煩。

    腰酸腿酸,再僵持,首先他便撐不住。一手將手杖牢牢拄在地上,一手將持盈往臂彎里抖了抖,以手杖支撐,抱起了大刺蝟。

    白行簡抱着持盈的同時,艱難地關上太史閣的兩扇門,步履沉重地跨過門檻,鎖上門,這才放心,禍害終於同太史閣隔離了。

    帶着搬走禍害的心情,他拄杖步步往私署去。從沒覺得蘭台遊廊如此九曲十八彎,平日太史閣至微言閣的距離在今日拉長了無數倍。

    待將持盈扔上微言閣小榻,他已累得喘不過氣來,扶着榻邊歇了半晌。持盈橫躺側臥加翻身,似乎不太習慣這硬生生的木榻。白行簡沒直接扔她去地上已是仁慈,哪裏會管她這些小動作。

    歇回點力氣,白行簡拖着沉重的雙腿到內室,換下汗濕的中衣,雙臂果然紅了一大片,連被接觸到的心口也難逃此劫。他精疲力盡的身體坐入椅中,翻出藥膏塗抹。


    更衣後,白行簡再返榻前,才知道什麼叫做引狼入室。

    就這半會的工夫,榻上的硬枕竟飛去了門邊,枕邊的書籍自然未能倖免,散落了一地,但凡榻上礙着她睡覺的一切,都慘遭了毒手,關鍵她還睡得很沉。這份驕縱和半分委屈不肯受的性情,簡直通天徹地無法無天!白行簡心口又被氣得發悶。

    到門邊撿回用了許多年的方枕,拂去上面沾的灰塵,再一本本撿起地上的書,今日腰肌勞損嚴重。待直起酸澀的腰,熟睡的魔星已滾到了榻邊緣,索性讓她掉下來受點苦頭。但這個念頭方起,耳邊竟又迴蕩太史閣內撕心裂肺的哭聲,令人心悸。白行簡不願再受這份罪,伸手將持盈往裏邊推了推。

    柔若無骨的腰肢觸感從手心傳來,他縮了手,果然是氣糊塗了,另拿了書推她去里側,再將方枕擺到邊緣。持盈翻身,滾來滾去,一會兒睡成個「大」字,一會兒睡成個「人」字。白行簡默默看着這方小榻,自己以後恐怕用不成了。

    他回身坐到案前,整理書籍,一頁頁撫平褶皺,忽聽咚的一聲,回頭一看,方枕又被踢出去了。白行簡起身去撿回枕頭,豎着擱進椅子裏,重新坐回案前看書。不一會兒,又聽咚的一聲,有點大。白行簡側頭一瞥,如他所料,持盈滾落地上,砸了個結實。

    「啊!有刁民……」持盈揉着惺忪睡眼,從地上爬起來,翻回榻上,閉着眼睛嘴裏嘟囔,「要害本宮……」趴回去又呼呼睡着了。

    看來,唯瞌睡能止嚎啕。

    白行簡不再理會她,研了墨,提筆寫奏摺。寫完後,忽感耳後香風吹拂,驚回首,持盈站在他身後。

    「夫子在寫什麼?」她眨眨眼,睡飽後,剪水雙瞳顧盼生輝。

    白行簡合上奏摺,擋了她的視線:「殿下醒了,可回宮了,若不願回,可留蘭台做些雜役,將功補過。」

    「不是說那事作罷了嗎?」持盈頓時離他幾丈遠,旋身奔往門外,「本宮起駕了,蘭台可以恭送了!」

    白行簡可沒有恭送她的心情,量她也不敢再滯留。他打開奏摺,這本上奏的是蘭台已完成博陵史料與考證。如果不出意外,明日他便要將這本請功摺子上奏天子。

    他抬起千斤重的手,撕毀奏摺,丟入銅盆里點火燃盡。惋惜的不是這份功勞,而是少令史崔尚的心血。

    之所以將奏摺寫完,是存着一絲僥倖。但既然被那位儲君殿下瞧見,這絲僥倖便是妄想。即便是他多心,持盈只是無意中瞧見,他也必須做出最壞的打算。這才是蘭台於各方虎視眈眈中屹立不倒的原因。

    ****

    持盈走出蘭台,御史台內立即便有人匯報給盧杞。

    「台主,殿下出來了,手裏掐了朵蘭花。」

    「好。」盧杞落筆吹墨,揮干剛剛寫完的奏摺,「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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