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李煜想不明白，劉宏為什麼要給那麼優待自己，同時又要在這裏摻沙子。

    按照林銘的說法，他們兩個基本上會配合自己處理日常事務，甚至必要的時候還能統兵打仗。似乎劉宏已經看出了他麾下的部隊不擅長平原戰，而劉行和陳韜卻懂這個！

    「他有什麼想法，或者希望我們做些什麼？」李煜自然是想到了這點。這天下之間沒有平白無故的愛，劉宏好歹也是大漢皇帝，對於一個打算裂土自治的存在，為何如此寬容。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僅此而已！

    「根據我們墨門的猜測，他或許是打算讓你在必要的時候北上勤王，所以首先你要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但同時又擔心你會造反，所以需要墨門為你套上枷鎖。不過總的來說，這個條件對你有很大的好處，況且陛下很有可能會允許你成為異姓王。」林銘評論道。

    「陛下富有四海，這天下都是他的，還需要我這個小地方為他訓練士卒？」李煜對歷史還沒有了解得那麼透徹，或者史書本身就有錯誤，故而他很難理解劉宏的想法。

    按照史書的記載，劉宏就是一個造糞機器，有空沒空就在後宮玩造人。昏庸無道，寵幸宦官誅殺忠臣，反正要多無能就有多無能，這就是史書記載的結果。

    只是自從李煜來到這個時代，接觸到這個時代的山越，他就發現其實山越的情況和世家由直接關係。而且山越也並非完全都是蠻夷，他們本身居住在這裏數百上千年，經歷過數百年的漢化，不少族群從言語到行為規則，甚至到習俗和漢人都沒什麼區別。

    更別說，先秦殘暴，一部分人的確跑到了遼東那邊，但也有一部分人南下到了吳越地區。往上推，甚至商朝的時候，也有一部分人南下到吳越之地居住。

    他們或許和這裏的土著有過婚姻，不過從先祖血統來看卻完全是華夏子民。換言之，歷史記載就存在問題，山越不是蠻夷，那麼誰宣傳他們是蠻夷的？答案就是世家！

    別說宣傳人員，就算是記錄歷史的，扣除負責起居注的宦官外，基本上就是世家出身的文官集團。

    更別說記錄一個朝代的歷史，往往是建立在新朝建立的基礎上，反正前朝已經完蛋了，自然是想怎麼寫就怎麼寫，新君怎麼爽怎麼寫，世家大族認為怎麼寫好就怎麼寫！

    換言之，對於劉宏的描寫，只怕也多有不實之處！

    「陛下的確富有，但他的詔令出不得雒陽，甚至出不得皇宮卻是事實。更別說吳越地區多年來多有瞞報和虛報的情況，這裏的世家聯合起來，隱瞞迫害和欺壓山民的事實，同時把山民描繪成蠻夷，把大漢四百年的教化之功毀於一旦，他卻連處罰的辦法都沒有！

    畢竟，這些消息都是我們墨家匯報給他的，世家們完全沒有報告過這裏的情況。又或者匯報一些虛假的情報，陛下不能暴露我們的存在，所以只能忍氣吞聲了。

    說到這個地步，你覺得我們威武的陛下，他真的能一言九鼎？這天下的官員和軍隊，他真的可以憑着自己的意願進行調動？如果可以，他會第一時間把那些世家都給清洗一遍，但若真的那麼做，結果他首先要完蛋，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林銘平淡的說道。

    看得出來，這傢伙也是狂人，完全不把皇帝放在眼裏。

    在他看來，劉宏或許算不得昏庸，只是身處如今的現狀，本身只是在世家們的壓迫下苟延殘喘而已，自保尚且困難，如何幫助墨門中興？

    「明白了，非與百姓共治天下，而是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就是這個意思吧？」李煜當即想到了這個詞，這是北宋大臣文彥博說過的話。

    這句話直接透露了封建時代的真相，士大夫並非士人，而是階級。以前稱之為士大夫階級，後來有個專門的稱呼，那就是世家！

    說到底，皇族也是世家，天下最大的世家。習慣上大家都說皇族是天下最大的地主，其實地主未必是世家，世家卻一定是地主。皇族就是世家的頭子，世家支持皇族在皇位上坐着，皇族則要把自己的天下拿出來和世家們均分，至少也要做到平衡。

    這不僅僅是皇族和世家之間的平衡，還有世家和百姓之間的平衡。明朝的內閣制，便是這個情況具現化，規矩化。在這之前，皇帝一方面要控制世家的發展速度，一方面又要向他們妥協，同時還要兼顧世家和百姓之間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