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劍 二七五
再打起精神去看拓跋孤與朱雀時,旁邊程方愈已移了過來。他似是好不容易才從之前的打鬥中脫身,凌厲已道,怎麼樣?
程方愈略略一喘,道,還好,那些人敵我不分,各打各的,氣力很快就耗盡了。不過簡布我沒敢下手,叫人看着了,回頭還是讓教主發落。
簡布?凌厲自然並不識得此名字。
程方愈卻已經無心回答他了。他目光所到之處,朱雀的前襟上似乎隱隱有些血跡,再往上看,卻是他嘴角滴下的。
他受傷了!程方愈脫口雀躍。
教主也是。蘇扶風提醒他。程方愈一怔,只見拓跋孤左袖上也有幾絲紅色。
似乎是外傷——但朱雀的,應是內傷。程方愈道。凌厲卻想起了蘇扶風說起過拓跋孤左手之事,不覺看了她一眼。
怎樣?他低聲道。我們要不要準備一下?也許隨時用得到我們的。
蘇扶風目不轉睛地看着承,點點頭。但先於二人只見卻有一道淺綠色的影子已向承躍去。
§雀柳使!她不要命了!凌厲忍不住低呼。
白霜顯是也看見朱雀似是受傷之相,一時未曾細想,以簫為兵便向拓跋孤襲去,只是她誤判了此刻鬱結在空氣之中的氣勁,尚未及沾到拓跋孤,那簫便琤的 一聲,彈了回來。白霜不虞有此,反被激得胸口一陣氣血上涌。
她落地,竟不死心,又向拓跋孤襲去。這次是「破」的一聲。卻是朱雀的五指已抓住了簫身。
沒你的事。他揮手甩開簫。走開!
白霜似乎冷靜下來一些。神君……她喃喃的道。你……
奇怪。看不出柳使是如此不冷靜的人。凌厲道。
蘇扶風看了他一眼。她想你難道不知道女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麼不冷靜的麼?只聽凌厲又續道,照方才第一下的結果來看,她第二下若真的再打了下去,多半自己要受個重傷罷。
是啊。蘇扶風幽幽地道。朱雀待她總算也不差。
凌厲略略皺眉,看了她一眼。那一邊白霜坐於地上,已未敢再接近,而拓跋孤與朱雀自是又交上了手。
她還不走,真想死麼!蘇扶風倒憤憤不平起來。
耳畔一個熟稔而又陰冷之聲忽然傳來。——你們還是先顧好自己吧。凌厲心一提。回身,程方愈已與這悄無聲息而來之人對了一掌。只見他連退了好幾步,凌厲連忙搶上,防對手後招,「嗖」的一聲,蘇扶風的暗器也已出手,向來人襲去。
——鬼使俞瑞。
俞瑞一把抄過暗器,一雙眼睛只看着蘇扶風。
真想不到你也來了——非但沒死,還又與他在一起?這口氣,聽不出是揶揄還是憤慨。是歡喜還是悲哀。
你那般待我、待他,我們早已是不解之仇。蘇扶風雙目微紅。顯然是因憶起了往日的種種不堪而不能自持。
凌厲遲遲未動——蘇扶風明白,凌厲大概是不會為她而向昔日「大哥」出手的。也正因為此,她不敢看他的表情。除了自己一個人忍受心痛與恥辱,他沒有別的辦法。
大哥。凌厲開口,果然是這樣喊他。蘇扶風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忽地又已全然碎裂。對着這樣一個人,她不能想像凌厲還會喊他「大哥」。她轉開臉,幾乎垂淚。
好不容易——又見到你了。我有好幾個疑問,一直想向你問問清楚。
事到如今也不必問了——蘇扶風想必也都已對你說過——現如今你該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你有了青龍教這個靠山,想來也不必再怕我了吧?…
我要你親口回答我。凌厲一霎不霎地看着他。劉景真的是你派來殺我的?
是又如何?
那好。凌厲微微吐出一口氣。小的時候你收我進黑竹,給我吃穿,算是給了我一條活路;到那一回你派劉景來殺我——算是你想把我逼入死路。雖然我心裏也不願意承認,但可不可以認為,我已不欠你什麼了?
俞瑞呵呵笑了起來。你早不欠我什麼,這話我早便說過!
那麼站在平等的立場之上,我們可以談談別的事了吧。凌厲說着,向蘇扶風轉過頭來,道,程左使怕是受了點傷,扶風,你先帶他到旁邊休息一下,我一會兒就好,教主那頭,你們也先多看着一下。
蘇扶風一怔,反是程方愈道,我知道了。凌厲,你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