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劍 一九四
他眼見慕青糾纏不休,心中輕蔑,覷見他又挺劍刺來,脅下卻是空門。他當下斜跨了半步,左手抬起,竟有恃無恐地伸指夾對手劍刃,雙指一用力,那劍彎了過來,引得慕青身體向前一傾。凌厲右手隨即跟上,從慕青挾下欺去,眼見要戳到他胸口,卻又向上一偏,二指抵住了他咽喉。慕青只覺一股略熱的氣息從他指尖襲到,額角頓汗,再也不敢動彈半分,直至凌厲的左手二指一抽,劍身倒卷,慕青才被這反彈之力又掀回兩步,下意識伸手去摸自己咽喉與脅下,確信未有損傷。
凌厲人在敵營,當然不可能真將他如何,原是想給他個教訓,手下留情之後見他表情緊張,正欲開口說什麼,卻見慕青身形突然一頓,摸了自己咽喉的手還沒完全收回,本在喘氣的口卻突然張大,變成了一種再不能呼吸的姿勢,僅是一眨眼功夫,臉色已變得漆黑。
慕公子?覺出有異的邵宣也才叫出一聲。慕青人已委倒於地,七竅墨血流出,竟已暴斃!
這恐怖的死法令在場無不倒抽一口涼氣,人群大嘩,那邊黃澤人猛地抬頭,一雙眼睛攫住凌厲,就連適才收起了兵刃的幾家,那刀劍也都又拔了出來。
奸賊!黃澤人罵道。凌厲見他手一揚,一條鞭子便如棍般捅來,忙向後退開。不關我的事!他情急之下,伸手去抓那鞭梢,鞭梢上略有尖刺。他手掌登時便紅了,咬牙用力一扯,將那鞭硬扯過三分來,右手駢指如戟,便要故伎重施向黃澤人胸前點到。橫地里卻多出一件東西。凌厲一怔。刀鞘。他動作微頓。邵宣也的刀鞘已橫入戰陣。
你還想傷人麼?邵宣也擋下他,那一邊黃澤人忙撤鞭後退。
我傷人?凌厲苦笑,提起被扎破的左手。
找到了!後面有姜菲的叫聲。凌厲轉頭去看,有太湖金針之稱的姜夫人正緩緩從慕青咽上取出一粒極小的細針。凌厲心一沉。咽喉——適才他右手點去的,可不正是這個部位。他那時有心給慕青難堪,還特意將這在咽喉一觸的動作讓眾人看得清楚。
你還想狡辯!黃澤人怒罵。揮手招呼各派道,快將這奸人拿下!
凌厲突然覺得胸口一哽——似乎這種感覺很熟悉,可是他一時卻又想不起來。他只好哼了一聲。這麼明顯的嫁禍之計,你們難道看不出來?
凌公子,如果不是你,為什麼平日裏劍不離身的你,今天竟會不帶兵刃?說話的是夏家莊的莊主,夏錚——算來,原該是拓跋孤的親戚。卻偏偏也站在了對立這一面。
凌厲沒料先前在武林大會上曾給自己說過話的夏錚今日也會開口質疑,不過瞥見一邊連姜菲都是一副懷疑的神氣。不覺無可奈何,哼了一聲道,我帶兵刃必會被你們說,如今不帶兵刃又反成了不是——你早想好了答案,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了。
凌公子,莊主是對事不對人,你這般態度未免太過了D錚身側譚英應聲。
∧莊主,譚大俠。邵宣也開口道。凌厲的為人旁人不知,二位卻該清楚。未帶兵刃本是善意,事情調查清楚之前,切勿隨意猜測!
∧錚似乎沉默了一下,道,是夏某失言。只是喪父之痛難忍——凌公子,若你歸去,還請轉告拓跋教主。我夏錚這一次也未必會顧惜舅甥之情,請他小心了!…
凌厲微微一驚。夏老莊主難道也遭了不測?
不錯。
……旁人倒罷了,夏莊主與教主既然有血緣之親,又為何寧願聽信旁人言語。也說是青龍教所為?
夏莊主休要與這小子多言了。說話者聲音熟稔,凌厲抬目看去,竟是那興漢幫的「莽漢」李三。他心中一動,只見李三不遠處,顏知我一言不發,果然正盯着他瞧。
凌厲登時火起,心道適才暗器多半出自此人之手,但他以興漢幫掩飾,一路來此,自己想必難以揭穿。那「李三」自也是他的人,得了他的授意,專門挑撥些話語。只聽李三又道,江湖中有二十餘門派都遭你們毒手——哼,我早便知你這小子不對勁,果然與青龍邪教是一夥!你也不必引開話去,慕家公子死於你手,你說不是你,可他方才好好的,還有誰能將那針釘入他喉嚨?
不錯,除了你們黑竹會,誰又可能有這麼毒辣暗器!另有人在旁附聲道。
我凌厲從來不用暗器,更不屑餵毒。他哼道。我要殺慕青,何必用這種手段!凌厲似是被激怒,卻又轉向邵宣也。這裏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