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劍 九八
甘四甲那天闖進來稟告的消息,不是別的,正是武林大會。也正是因此,拓跋孤不得不暫時放下了對青龍劍的調查,更多的時間用來考慮要不要去這件事情里插個手。這日他終於大致決定下來,吩咐蘇折羽通知左右使、左右先鋒下午一起商議。
午後約定的時間,蘇折羽卻仍然沒有回來。拓跋孤獨自走去議事廳,心裏盤算着左右使、左右先鋒的用處。
算起來,左右先鋒的存在是最為歷史久遠的了。左先鋒單家傳人,右先鋒顧家傳人,都是從創教之初就代代跟在拓跋氏左右的。當然,這也不能令他們在拓跋孤的「肅叛」中免於受疑。進了拓跋孤的「懷疑」圈子,這兩個人至今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能將自己解放出來。
沒法最終確定他們完全無辜,也正是因為他們的這家世——比起十八年前,左右先鋒都是新人換了舊人——前任左先鋒單侑雲不久前病逝,長子早夭,二十八歲的次子單疾風繼任;前任右先鋒顧世忠因對教中情形不滿,兩年前也稱病回家,讓二十出頭的獨子顧笑塵肩挑此任。有理由相信十八年前的事情不會與這兩個當年只是孩童的人有關,但是,當年的單侑雲和顧世忠又如何?此刻的單疾風和顧笑塵是什麼心理,誰又說得清?
在他與蘇折羽的查疑過程中,得到的關於老右先鋒顧世忠的情況還算是一致,都是說他人如其名,確實是恨不能世代忠於拓跋世家。只不過,左右先鋒的地位在四大長老之下,當年的事情,不是不想,他是根本無力做些什麼。因為一貫脾氣也急,又不想聽命於沒有拓跋氏的青龍教,忍了幾年,索性將右先鋒一職拋給了兒子,自己不幹了。
×於這個兒子,據說與老子的性情又全不一樣,人看着吊兒郎當,脾氣卻極好,雖然和其父一樣被四大長老壓到沒有半分多做什麼的餘地,但在教中人緣卻很不一般,所以始終也沒人敢真看輕了他或拿他開什麼刀。
單疾風可能就不行吧。拓跋孤心道。以單疾風那個死板又不苟言笑的脾性,家裏老頭子一死,沒人撐腰,就只能被逼出來找我了。
◇右使又是全然不同。比起兩名先鋒,左右使的年紀都有近五十歲,當年的事情就算與他們無關,也沒可能不知情。何況左右使武功絕頂,無論如何,拓跋孤都覺得沒道理由着他人指使。只是真的查起來,又似乎各有原因。
右使霍新一貫是個穩重的人物,這該是四個人中,拓跋孤目下最放心的一個。當年事情發生時,霍新是被四大長老之一支開去了別的地方,回來之後見教中情境,他既沒拍案而起也沒隨波逐流,只是隱忍着並不出頭——反正手底下的人都被剝走,他徒有右使之名,十八年來卻並沒有任何實權,默默然做着些教中瑣事。值得一提的是,他也默默然將教中之事都細細記錄下來,在拓跋孤清洗完第一批教眾之後,將這記錄交給了他。按照他的說法,他「知道教主遲早要回來」。
拓跋孤記得自己當時問他,為什麼不一開始就交出來——畢竟他剛回來的那幾天人人自危,就算是沒有做過什麼錯事的人,在那般氣勢之下也會有要被錯殺的錯覺,而那本記錄可說是自保的絕好憑證。
反正最後教主也沒有殺到我頭上,對不對呢。當時的霍新神情恭謹,言語卻犀利。…
如果我真的殺到你頭上?拓跋孤追問。
那麼更不會交出來。霍新道。連我都殺,足見教主的昏聵——又為什麼要將這記錄交給一個昏聵的人?
拓跋孤後來細細翻過這記錄,與自己所知的一些情況正好印證,也因此對霍新的懷疑降到了最少。後來漸漸發現霍新與單疾風私交甚好,細問之下,得知單疾風出來尋自己的主意果然是霍新所出。
若非如此,我實在也不知道還要多等多久。霍新道。我自己不能離開青龍教,只能讓疾風儘快去找教主了。疾風這個人,只是不太會說話,但他對教主的忠心可是沒話說的。
拓跋孤知道,「我自己不能離開青龍教」,這話是沒錯的。霍新雖然忍氣吞聲,默默無聞了這麼多年,但是除了那本記錄,許多可能會折損青龍教的事情,皆因他努力從中作了梗,青龍教才總算還得以保存至今天這個模樣。若霍新不在,很難說青龍教現在是不是還僅僅是退到武昌——或者說,是不是還以「青龍教」這三個字存在。
最後一個,是青龍左使簡布。之所以最後想到,是因為簡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