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出帝景的地下停車場，直奔城郊。

    先去了兩人一起去看日出的那座山，池晟連奔帶跑的爬到山頂，已是氣喘吁吁。

    一覽無餘的山頂，自然什麼都沒有。

    似是在意料之中，池晟也不失望，嘆了口氣，過去坐在了大石頭上。

    正是傍晚時分，已經有一半沒入地平線的太陽，像是要把所有的餘光都散發出來一般，整個大地籠罩在一片金色里。

    刺眼的光芒讓池晟忍不住抬手遮眼，低頭的功夫，池晟一怔。

    腳下的大石頭上，一行發白的小字，刻的歪歪扭扭的。

    池晟，我討厭你，討厭你！！！！

    只看後面那幾個感嘆號，就能想像到，小女人在刻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有多義憤填膺。

    心口一窒，在向北消失了這麼久之後，看到這樣一句話，池晟的心裏，瞬間激動了起來。

    騰地一下子站起了身，池晟立在巨石上，衝着太陽消失的地方大聲喊道：「小北，小北，小北你在哪兒？小北，我愛你」

    這樣幼稚的事情，此前看電視的時候，池晟只要看到，幾乎是當即就皺着眉頭換台的。

    可是現如今到了自己身上，池晟做的駕輕就熟。

    胸中鬱結着的那股氣像是隨着吼聲發泄出去了一點，池晟大口的喘着氣，只覺得終於看到了一點兒希望。

    天色漸暗，池晟才從巨石上躍下來，一路往山下而去。

    扭頭看去，山腳下的不遠處，正是西山墓園。

    池晟腳步一頓。

    想到向洋說向北的媽媽也葬在這裏，池晟坐進車子，一路直奔墓園。

    一層又一層的找過去，天色漆黑一片的時候，池晟終於找到了那個右下角刻着孝女向北祀幾個小字的墓碑。

    墓碑正中，刻着「顯妣向淑慧之墓」幾個大字。

    照片裏，是一個看起來溫柔婉麗的女子，十分年輕。

    打開手機里的手電筒，光束映亮了墓碑前的鮮花和點心時，池晟忍不住蹲下了身子。

    手指從那一看就是野花的花蕊上撫過，池晟的心，噗通噗通的跳了起來。

    花蕊雖然不濕潤，可遠遠談不上是乾燥，而距離小北媽媽的忌日，已經過去了一周多的時間。

    十月的市，雖然不炎熱，但也絕對算不上涼爽，一束野花放在這裏被曬一天，到了夜幕時分，肯定已經乾枯的不成樣子了。

    所以，小北今天還來過這裏？

    「小北，小北你在哪兒？你出來好不好？出來聽我解釋，小北？」

    急切的回頭看着，只看到黑漆漆的四周，池晟大聲喊着。

    沒有回應，空氣中，只池晟的聲音傳出去又盪回來，發出細微的嗡嗡聲。

    輕嘆了口氣，一個人在向北媽媽的墓碑前站了會兒，池晟這才轉身離開墓園。

    走至車前，遠遠看到墓園守門人的辦公室里亮着燈，池晟心念一動，轉身尋了過去。

    並排連着的兩件房子，一間擺着辦公桌和電腦，另一間裏，搭着床之類的。

    一對頭髮花白的老兩口，此刻正在廚房做飯。

    聽見敲門聲，老頭子轉身走了出來。

    「大爺，這幾天，您有看到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子，每天都來祭拜親人的嗎？」

    池晟禮貌的問道。

    老頭子搖了搖頭，「墓園每天人來人往的，沒什麼事的話，很少有人來我這裏，所以我沒注意呢。」

    說着，老頭子回頭問老伴兒，「你注意了嗎？」

    「沒有。」

    炒菜中聲飄出了兩個字。

    眼眸里的亮色黯了下去，池晟道了謝，轉身離開了。

    車子尾燈漸漸沒入夜色中，相鄰的房間裏，向北走出來，看着尾燈消失的地方，滿目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