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將 126.曝曬(下)
魏國勛怔忡了一瞬間,立刻抓住他的話柄:「你承認是林贏?」一直不動聲色的老狐狸此時此刻,也忍不住流露出幾分激動。
程岫微笑着伸出手:「我是林贏,我回來了。感謝你的dna證明文件,我想我不需要出示其他證明了吧。」
魏國勛噎住了。面前的手,好似一塊發紅的烙鐵,碰觸一下就會燙得自己體無完膚。但這隻手屬於有史以來絕無僅有的七星上將,自己顯然不能拒絕。他猶豫了一下,就伸手去握,對方卻縮回去了。
程岫仿佛沒有看到魏國勛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淡然道:「我的財產應該已經過了追溯期,但是福利待遇可以繼續享受。你儘快調撥一個警衛員給我,我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
魏國勛半晌才說:「這個,沒有先例。」
&照失蹤人口回歸條例,失蹤時間在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被轉移的財產屬於可追溯期,十年以上,國家給予一定的補助,自動恢復失蹤前的個人檔案,婚姻關係除外。」
程岫微笑着說出相關的法律條款——
將軍。
那塊烙鐵依舊燙了他的手。
魏國勛被硬塞下這起案子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走在了刀刃上,無論多么小心,都可能鮮血淋漓,卻別無選擇。龐鶴園與曹琋、程岫私下來往的記錄還在國安局的檔案庫里,於公於私,他不能將案子推給中央情報局。但是,程岫的這張牌出得太漂亮,他進退維谷。
控告他非法實驗罪的前提是,程岫就是林贏。
既然程岫是林贏,那麼在法院正式判定他有罪之前,他依然是這個國家的七星上將,享受上將待遇。
可是控告一個七星上將?
當年一大堆人幹過這件事,最後,那些人都死了,七星上將還好好地活着。
多麼諷刺!
就在魏國勛糾結矛盾又有些懊悔的時候,隔壁的門突然開了,樓靖從裏面出來。似乎沒想到門口站着人,他腳步一頓,轉過身來,他身後的人也跟着露了出來。
曹琋看見程岫,立刻上前一步。
魏國勛趁機掙脫了尷尬的靜默,擋在曹琋面前:「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連國安局的門都不知道在哪裏,更不用說進來參觀了。這裏的茶水怎麼樣?希望沒有太令人食不下咽。」
曹琋說:「我想和他單獨聊幾句。」
魏國勛退開了幾步,依舊是監聽的範圍內。對曹琋不滿的瞪視,他聳了聳肩:「我們不能站得太遠。」
程岫走到曹琋面前:「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曹琋說:「你更應該擔心自己吧。」
程岫說:「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曹琋遲疑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程岫雙手插在口袋裏,故作輕鬆地踮了踮腳:「我是林贏。」
曹琋狠狠地皺了皺眉:「你利用我?因為我姓曹,還是因為,我長得像曹燮?」
程岫說:「我喜歡你,從頭到尾,只喜歡你一個人。」反正,他從頭到尾也是同一個人。
曹琋有點歡喜又有點懷疑,嘴角抽了抽,終究沒有笑出來,淡淡地問:「真的?」
程岫執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你覺得呢?」
曹琋低着頭,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要將他的樣子深刻到心裏。
樓靖覺得自己快被時代淘汰了。兩個十幾歲的青少年羞答答地談戀愛,自己竟然看得心跳加速。
&咳。」魏國勛向樓靖使了個眼色。
樓靖只好出來當壞人。
這次送曹琋離開,他沒有再反對,不過臨走前,對着程岫信誓旦旦地說:「我會救你。」
程岫說:「從你建立利利黨的哪一天開始,我就預料到會有今天。除了個子不夠高,以後抬着頭看晚輩比較辛苦之外,其他的我都已經準備好了。」
曹琋受到會心一擊。
建立利利黨,重新殺入政壇是為了彌補他上輩子留下的缺陷和遺憾,至今為止,他不曾對此有過動搖和後悔,但是,將程岫拉下水又沒有徹底善後乾淨,使他陷入麻煩,卻讓他分外的懊惱。
送走曹琋之後,魏國勛不得不再一次面對程岫這個大難題。
是否回復程岫的身份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