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春風 第三零一章 換巢鳳
鳳陽先生還擅制壺?
以前從未見過有他的壺流傳於世。
如果這五抬壺不是從羅家抬出來的,可能別人還以為是某個附庸風雅之人為了抬高身價找來的贗品,可這些壺是羅家小姐的妝奩,天下人誰不知道鳳陽先生的小女兒就是羅小姐的繼母,這些壺當然不會是假的。
出自鳳陽先生之手的壺,有上一把就能做傳家寶了,這裏是足足五抬壺,秦家子孫每人一把都是綽綽有餘。
從這以後,到荷花池上門求壺的有之,京城各大頂尖的珍玩字號里也時有打聽的,很多人要出重金尋一把出自鳳陽先生之手的茶壺,然,都沒有求到。
不久便傳出,鳳陽先生親手砸了爐窯,從此再不制壺,原因是他這批壺專為外孫女嫁妝而制,只此一批而已。
從此後,秦家的那些印有「如誨制壺」的茶壺便成為絕響,令天下學子扼腕嘆息,羨慕秦珏能求娶到鳳陽先生的外孫女,不但能時常聆聽鳳陽先生的教誨,還能拿到這樣的無價之寶。
就在圍觀群眾因為沒能抓一把多看幾眼而捶胸頓足時,秦珏看着那些壺呵呵冷笑。
這個臭老頭,就因為他把那些破壺貶得一文不值,這老頭就借着惜惜的嫁妝來噁心他,算準了他不能砸媳婦的嫁妝,且,女子的嫁妝是要傳給兒女的,這老頭心胸之狹隘用心之歹毒令人髮指。
新婦的嫁妝要擺在院子裏供親戚觀賞的,於是那五抬壺到了九芝胡同依然成了焦點。
&哥,你看,這壺上還有詩文,都是鳳陽先生的詩文啊。」秦珈大驚小怪。
秦珏懶得去看,不用說,這老頭就是要讓他和惜惜的兒女們從小讀着那些歪詩長大。
自從翠娘死後,吳氏便一直「病着」,但秦珏成親,她做為親嬸嬸不能還在床上裝病,好在這些日子,她一直沒把對牌交出去,三太太每天對那些婆子們示下,還要派人來她這裏領對牌,她偶爾刁難一下,倒也心裏舒服。
今天雖然還不是正日子,但各房的親戚都來了,她若是再不出來難免被人垢病。
她命婦大妝的打扮妥當,還不忘在兩側額角各貼了一塊小膏藥,以示她真的病了。
一百二十抬的嫁妝擺在院子裏,她一抬一抬地看過去,越看越心驚,這才想起來,她這陣子一直病着,還沒看過羅家送來的嫁妝冊子。
秦燁沒有續弦,她這個做宗婦的要看看侄媳的嫁妝冊子也是理所應該。
秦燁正在和來賀喜的賓客寒暄,聽說二夫人要看嫁妝冊子,也沒讓人再去拿先前羅家送來的那份,就對四圍道:「你和羅家來送妝的人說一聲,把嫁妝冊子給二夫人看看吧。」
羅家來送妝的女眷都已經到明遠堂里佈置新房了,在這裏和秦琪辦交接的是羅建昌,李青風也來了,但他是表親,因此只是遠遠地站着。
羅建昌長得貌不驚人,可卻是女方的舅爺,吳氏想端架子也不是時候,只好親自走過去把嫁妝冊子拿過來。
家具擺設金銀珠寶倒也罷了,二萬兩壓箱銀子也罷了,可這嫁妝冊子後面的那一處處田莊店鋪卻讓她瞪目結舌。
&家老爺來京城沒幾年,這家當可是存了不少了啊,難怪都說吏部的清吏司是個好地方呢。」她笑着對身邊幾個女眷說道,聲音不小,周圍的人都能聽到。
羅紹是文選郎,這是肥缺,她這話里話外就是在說羅紹貪墨。
羅建昌一怔,正要解釋,一直遠遠站着沒說話的李青風走了過來,對吳氏說道:「親家嬸子您這可說錯了,我表妹的嫁妝里,這大多數的房子店鋪都在江南,就連這北直隸的兩座上千畝的田莊,也是我姑母當年的陪嫁,羅家行得正做得端,當年我們李家給姑太太的嫁妝,如今一樣不差地都給了我表妹,還有這安徽的三十家鋪子,山東的五千畝良田,則是我祖母留給我們李家姑太太的東西,姑太太去得早,這些東西就給表妹做個念想,當個脂粉錢,以後有了孩子,也能記得揚州還有一門親戚。」
吳氏怔住,好半天才緩過勁來,不是說羅家是小門小戶剛從鄉下進城沒幾年嗎?不是說那羅氏是喪母長女嗎?
不去說擺在那裏的一百二十抬嫁妝和那二萬兩壓箱銀子,就是這嫁妝冊子上的田莊、鋪子、房子也有十幾萬兩吧。
秦珏怎麼娶了這麼一個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