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春風 第三三二章 玉笏間
這些日子,羅紹一下衙就被岳父張謹叫去,初時張氏還以為他們在芝麻胡同制壺,也就沒有在意,直到昨天,羅紹回來時,恰好天賜還沒睡,看到羅紹便咧着小嘴笑,把羅紹看得喜歡得不成,也不管天賜能不能聽懂,對天賜說:「以後爹爹進了國子監,沒有那麼多應酬,再過兩三年,親自給你開蒙。」
當時只有天賜的乳娘在場,那乳娘是張家給找的,自是不敢瞞着張氏,今天一早就把這番話告訴了張氏。
張氏嚇了一跳,忙讓柳嬤嬤去找了張謹身邊的一個小廝打聽,才知道這些日子羅紹並沒有去跟着張謹制壺,而是被張謹硬拉着去翰林院修書。
秦珏在翰林院時參於修撰的那本《鴻平聖論》,總編撰常濟文是張謹的學生,因而這本書張謹也有參於。
去年的新科三甲也有幸參於這部書的編修,但他們在翰林院資歷太淺,只能做些收集資料的雜事。
而羅紹卻是跟在常濟文身邊,給常濟文整理卷宗。
常濟文曾任國子監祭酒、禮部侍郎,其父去世後,他在家丁憂期間著書立說,文聲顯赫,如今雖然只是小九卿,但卻已是第三次出任主編撰。
翰林院裏一大堆閒人,再加上常濟文自己的學生和下屬,想要給他整理卷宗的比比皆是,但是這個好處卻給了羅紹。
明眼人都知道,常濟文是給老師張謹面子,羅紹雖然只是兩榜進士出身,但他是張謹的女婿。
張氏越聽越心驚,原本是想直接問羅紹,可又一想這麼長時間了,羅紹對她隻字不提,便猜到問也問不出什麼,這才想要和羅錦言商量。
羅錦言怔住。
「我爹雖然是兩榜進士,可他不是庶吉士出身,再說他已是正五品,國子監除了祭酒以外,就沒有高過五品的官職了。」
這番話一出口,羅錦言心中一動。
如果羅紹參於編撰《鴻平聖論》,那就和普通的兩榜進士不可相提並論。
秦珏只是給《鴻平聖論》找找資料,就能搖身一變,成為出身翰林院的清貴之身,更別說是跟在常濟文身邊了。
霍英是想讓父親羅紹成為左膀右臂,這才千方百計把他調進吏部,而張謹卻分明是想把他從吏部摘出來。
摘出來?
以兩世的經驗來看,羅錦言從來不敢低估張謹對於朝堂的把握能力,否則,他也不能成就今日之名。
吏部要有大動盪了?
這不是沒有可能。
梁汾一案就是引子,趙宥拋出身為吏部侍郎的梁汾,就是想把莊淵拉下馬,可是趙極卻沒動莊淵。
但是以後的事呢?
和這件事相比,羅紹是不是庶吉士出身又算得了什麼?
這些出身都是給底下人看的,羅錦言最清楚不過了,當皇帝的誰會真心去管你是不是庶吉士出身,有沒有做過翰林,這些不過是為了平衡朝堂而已,且,從來沒有例法規定,不過是人們自己默認而已。
趙極想要提拔秦珏,但他太年輕了,難掩眾人之口,於是就先給他一個翰林院的出身,再讓他進了都察院。
之所以這樣做,無非是因為朝中正三品以上的高官大多都有類似的經歷而已。
同樣,如果張謹想把羅紹弄到國子監,即使沒有這種資歷又有什麼?羅紹年富力強,又是正兒八經的兩榜進士,還曾參於編撰《鴻平聖論》,又已有十多年的為官履歷。
所謂規矩,不過就是上位者定給下面人看的罷了。
羅錦言笑着問張氏:「太太擔心我爹的官會越做越小?」
張氏哈哈大笑:「家裏過日子也不是全靠他的俸祿,我怎會擔心那個,只是怕我父親,唉,你懂得。」
羅錦言當然懂得,有那麼一個不招調的老爹,當閨女的不擔心才怪。
張氏是怕張謹把羅紹帶到水坑裏去吧。
從楊樹胡同回來,羅錦言一路無語,秦珏有些奇怪,便問她是怎麼回事?
羅錦言看着他的眼睛,硬生生地問道:「吏部出了什麼事?」
秦珏想了想,才道:「我一個小小御史怎會知道。」
一聽就像假話。
羅錦言懶得問他,次日秦珏前腳去上朝,她後腳就讓常貴去找魯振平。
卻沒想到魯振平所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