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春風 第二零二章帶上我
秦瑛第一次見到張小小時,張小小剛到翠花胡同。她在詩會上唱了一曲小調,歌聲是江南女子特有的柔情似水,而她的人也像是水做的,春情蕩漾。
秦瑛不是沒有見過揚州瘦馬,但大多有點端着;可他也不喜歡純粹的窯|姐兒,一股子風|塵味兒。
張小小就是界於兩者之間,她是那種天生媚骨,舉手投足都能勾魂攝魄的尤物。
詩會之後,他費了很多心思接近張小小,但張小小卻只是撫琴唱曲,她娘要麼說女兒來了月事,要麼就說女兒不舒服,而他偷偷摸摸去翠花胡同,不敢硬來,生怕被家裏知道,於是銀子沒少花,卻連張小小的身子都沒有碰過。
卻沒想到這女子只是擺身段想要勾住他,那天她派了小丫鬟來約他,他如約前往,她就哭着問他為何這些日子不來找她了,如同梨花帶雨,他這才知道她早已芳心暗許,自從認識他,她再也沒讓別的恩客碰過身子,她娘數落她,她只好偷偷變賣首飾支撐家用。
可是她知道他是世家子弟,又是有功名的人,她擔心總有一日,他會嫌棄她,棄如敝履,可她又硬不起心腸從此不再見他,就只能苦苦地想着他,念着他,為他彈曲,給他解悶。
可現在她撐不下去了,她想回揚州,從此離開京城這個傷心地,不見他了,也就不再想着他,揚州多鹽商,商戶沒有官宦人家的規矩,說不定被哪個鹽商看中,納她做小妾,她和她娘也能過上安穩日子。
他來了,他看到她了,她說這是最後一面,讓他從此不要再見她了,可他怎麼捨得?
他明知這都是煙花女子的手段,可他心甘情願。
這女子從未挽留他,相反她一直求他離開,可他什麼都不想管了,和她廝混了十幾天,直到她終於答應給他做外室,他這才回家。
可是沒想到母親會這樣執拗,即使父親同意了,她還是不肯答應。
現在張小小有了身孕,得知寧王之亂已平,便又想回揚州去了。幾個月後,她生下孩子,就能在花舫上迎來送往,他當然捨不得,他不能再指望母親了,只能求秦珏幫忙。
他雖然不喜歡秦珏,但秦珏是整個九芝胡同唯一一個膽敢和他父親分庭抗禮的。
母親也拿秦珏沒有辦法。
張小小聽他說起秦珏以後,便讓他來求求秦珏,這又不關楚茨園和明遠堂的事,秦珏說不定會同意幫忙呢。
且,吳氏為了下秦珏面子,曾經相看小戶女,當中甚至還有庶出的。
秦珏是不肯吃虧的人,谷平園裏要有一位揚州瘦馬出身的姨娘,說不定這正是秦珏樂見其成的事。
想到這些,秦瑛咬咬牙,厚着臉皮繼續懇求秦珏:「五房的炯從叔有個姨娘就是揚州瘦馬出身,不過就是姨娘而已,她整日在後宅里,外人也不會知道。」
秦珏冷冷地說道:「炯從叔那位姨娘是他在任上時,他的上司送給他的,無法推辭,他調任之後,不但沒有帶着那女子,也沒讓她回過京城,更別說抬進九芝胡同了。你若是要以此為例,不如也學炯從叔,拿筆錢給她便是。」
秦瑛嘴角翕翕,家裏知道炯從叔這件事的並不多,他好不容易才打聽出來,卻沒想到秦珏還是讓他無法反駁。
他正想再說幾句,就聽到一個聲音在身後想起:「玉章、瑛哥兒,你們不觀書,在竊竊私語什麼?」
秦瑛嚇了一跳,這是父親的聲音,自從二哥出事,他便很擔心父親會禍殃池魚。
「爹,我正向大哥請教學問。」他轉過身,訕訕地說道。
秦牧陰沉着臉,這個時候,他不想讓秦瑛和秦珏接觸,雖然還不知道秦珏是否知道秦琅的事,但是一旦被秦珏知道了,一定會搞出事來,很可能聯合通州的那幾個老傢伙,逼他讓出宗主的位置。
秦瑛雖然機靈,可畢竟年輕,說不定就會漏出口風。
「這裏不是請教學問的地方,煥文和士海是從保定府專程趕來的,你隨我去見一見。」
秦煥文和秦士海是秦家的兩位旁支子弟,兩人都有舉人的功名,算是旁支中學問不錯的。
秦瑛雖然還想再和秦珏套近乎,可卻不敢在父親面前露出蛛絲馬跡,只好故做高興地跟着秦牧向另一間屋裏走去。
秦珏也跟着站起身來,走下樓梯出了天心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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