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您要打造的牢籠鑄好了。」克魯恩上樓給杜迪安稟報道。

    杜迪安微微點頭，目光片刻不離手裏的書籍，「讓卡奇先送到巨壁通道外面，另外，叫福林老爺子親自過來一趟，有要事商議。」

    「是，少爺。」

    克魯恩轉身離去。

    半日後，萊恩家族的馬車停在了古堡前，福林和山德魯一同下車，身邊跟着三名騎士侍從，分別是一位黃金騎士和兩位白銀騎士，戰力不俗。

    「進入大廳，禁止攜帶兵器。」職守在門口的諾伊斯攔住道。

    三名騎士微微皺眉，轉頭看向福林。

    福林微微點頭。

    三名騎士皺了下眉，但還是將腰間的兵器解下，交給諾伊斯。

    「福林族長，請，少爺已經在上面恭候多時。」克魯恩單手邀請，態度謙恭。

    福林微微點頭，示意三名騎士不用跟上，抬手按住山德魯的手腕，讓他攙扶着自己上樓。

    山德魯猶豫一下，默默地扶着他上去。

    推開門，克魯恩望着書桌前裹着棉衣學習的杜迪安道：「少爺，福林族長到了。」

    「你先出去。」杜迪安沒有抬頭直接道。

    克魯恩點點頭，向福林二人做請的手勢，等二人進門後，將房門輕悄悄地帶上，靜候在房門外。

    「你這裏，真暖和。」福林看了一眼柴火旺盛的壁爐，向杜迪安笑道。

    杜迪安用筆在紙上做一個記號，將邊角折起，這才合攏書籍，看了一眼坐向沙的福林和旁邊拘謹站着的山德魯，微微一笑，道：「老爺子，幾日不見，身體還好？」

    「還算硬朗。」福林哈哈一笑，將拐杖靠在沙邊，向杜迪安道：「聽說你昨日跟布蘭登家族有摩擦，需要我幫你出面擺平麼？」

    「找你來不為這事。」杜迪安微微一笑，起身緊了緊外套，來到沙前坐下，從茶几下的抽屜中取出茶葉，提起保溫的茶壺輕輕泡上一杯，先是洗茶，搖晃醞釀，洗茶的水倒在旁邊的茶溝中，過濾到桌下的水池中，再斟滿茶水，茶香飄逸，散着沁人心脾的氣味。

    福林看得驚訝，笑道：「如果不是你的頭是黑色的，我真懷疑你是從小出身在貴族家庭。」

    杜迪安微微一笑，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道：「禮儀人人可學，若是圖書館對平民也開放的話，相信貴族眼中所謂的『不知禮儀的賤民』會少很多。」

    福林笑了笑，沒有搭話。

    杜迪安也沒打算深聊此事，開門見山地道：「老爺子，這幾日梅隆財團收復得怎麼樣？」

    「牆倒眾人推。」福林喝了一口茶，輕聲道：「有你這面大旗在，梅隆財團的貴族能撤資的都撤資了，投靠到了咱們財團，不過也有少部分被別的財團挖去了，至於剩下的，也頑抗不了多久，他們陷害你造成的民憤，已經遭到全民抵制，但凡是梅隆財團麾下的產業，都無人問津，你知道的，做生意這東西，你沒有賺，就等於是虧了，他們這樣繼續虧損下去，很快就會崩潰。」

    杜迪安點點頭，「梅爾家族呢？」

    「喬治那個老傢伙去了監獄，沒辦法保釋，梅爾家族的威信已經大不如從前，潮起潮落，一夜間已經從璀璨星光，變成了黯淡的隕石，唯一閃耀的火花，也只是急下墜造成的摩擦罷了。」福林笑了笑，道：「這一下，梅隆財團是徹底無法翻身了，梅爾家族也在撤資，準備宣告破產再重頭開始。」

    杜迪安微微點頭，道：「對他們，要斬草除根！」

    福林看了他一眼，臉上笑意微斂幾分，道：「我會的。」

    「等穩固了梅隆財團的產業後，就好好經營吧。」杜迪安喝了一口自己的茶，道：「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對財團提供什麼實際性地幫助了，一切就靠老爺子您了。」

    福林微怔，「這……為什麼？」

    旁邊的山德魯也聽得一愣，有些着急，道：「是啊，為什麼？如今我們勢頭正好，民眾都信我們，我們隨便攻擊哪個財團，他們都沒有還手之力的，只能任由我們吞食，如果你今後再提供一些神術，我們甚至能統治外壁區啊！」

    杜迪安抬頭看了他一眼，嘴角扯起一抹毫無笑意的笑容弧度，道：「統治外壁區？你們倒是想的挺遠的，別忘了，在財團之上，是軍部和教廷。」

    山德魯一怔，疑惑不解地道：「軍部和教廷？他們不會插手這件事吧，而且我們吞併了別的財團，他們也對我們無可奈何了啊！」

    杜迪安從他身上收回目光，看向福林，道：「老爺子，如今外面看似風平浪靜，只有咱們啃食梅隆財團的聲音，但其他的財團，都已經蓄勢待了，如果我們繼續擴張，軍部和教廷絕不會坐視不管的，他們需要的是平衡，而我們會成為打破平衡的存在，這也是為什麼，神殿禁止大師跟貴族有密切來往，即便是出身在貴族的大師，都不可對自己家族開後門，提供失衡的幫助。」

    「當然，這些年免不了有一些大師跟財團關係走得近，但也只是幫點小忙，若真是一次次將神術出售給財團，提供過大的幫助，神殿就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你應該明白。」

    福林若有所思，片刻後，向杜迪安道：「按你的意思，我們今後不跟別的財團爭，但如果別的財團要跟我們爭怎麼辦？」

    「該怎麼爭，就怎麼爭。」杜迪安道：「若是找茬，打回去就是，生意上難免會有摩擦和衝突，但是，我不會再出手了，你明白嗎，我會是壓倒天枰的那一塊秤砣，不過，你們也別擔心，我雖然不會出手相助，但大家都知道，我是新世財團的人，您對我有大恩，所以，他們不會過分招惹的，而且，你們也能借用我的名氣來經營，單憑這一點，要應付其他財團已經綽綽有餘了。」

    福林輕嘆了口氣，心有不甘和遺憾，不過他也意識到了如今的緊迫情況，雖然「努力向上」是普世真理，但跨上頂峰了，若是繼續向前，下一步就可能是跌入懸崖。

    而這處懸崖，已經擺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