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見此只是微微一笑，她雖然沒有小姐聰敏，可勝在足夠了解小姐。

    如今見到穆顏清這樣，她心裏最後的那一絲不確定也消散了，不過都過去六年了，她雖放不下這仇恨，但也不會如當初那般莽撞，毫無章法的就跑去刺殺了。

    她抬起頭看着陸離：「姑爺當年會為一時衝動而跑去刺殺查查木，彈指間六年過去了，如果是現在的你，見到查查木，你還會衝動到上前去殺他嗎？」

    陸離一怔，他對香兒的往事知道的並不多，他只知道香兒是從鄉下出來的，她有一個未婚夫，可是他卻死了，而她則是幸運的被清兒所救。

    「不會！」他只稍稍愣了一瞬就回道。

    他的回答很坦然，甚至還抬氣頭看着夜空，在這片沒有星星的星空下，看着農戶們圍着篝火唱歌、跳舞、歡笑，他能感覺的到，他心中很是寧靜，淡薄。

    「見到他，我還是想殺了他，畢竟他是大殷朝的敵人，也是威遠國公舅舅的死敵，甚至可以說穆家一家、我和玖兒的陰陽相隔都是他造成的，說不恨他，不想殺了他誰都不會信。我並不喜歡自欺欺人，但我也不會再如當初那般橫衝直撞了。」

    他收回眼光，落在穆顏清的身上，笑道，「因為我還有在乎我的人和我在乎的人。當年的我一心只想着報仇，或者說滿腔的恨意無處宣洩這麼說也不對，應該說當初的我太懦弱，懦弱到不敢面對事實，不敢學習勾踐的臥薪嘗膽，一心只想着若殺了他不但可以報仇，還可以讓玖兒不那麼傷心，連帶着會更加喜歡我，就算失敗了，我死了，玖兒也不會覺得我是一個懦弱的人呵，可實際上，我錯了。」

    他的聲音低沉，晦澀難懂，穆顏清聽的心中一陣酸楚，提到查查木，他定然是很難受的吧？

    誰知他忽然笑了，「我錯了，錯在我忘了威遠國公舅舅對我的教導，甚至忘記了他教過我的一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阿離」

    「清兒，我沒事。香兒，雖然我對你的過去知道的並不多，我也不想問，可聽你們剛剛的話我猜到了，你應該也去殺過查查木吧？」

    香兒點頭，陸離繼續道：「怪不得清兒跟你那麼好，原來她把你當半個我！」

    這話一出，讓兩人頓時愣住了，竟是沒反應過來。

    直到呆愣了許久，被周圍嘈雜的聲音驚醒了，兩人才反應過來，都怪陸離腦思維跳躍太大了，害的她們倆出了洋相！

    兩人對視一眼，隨即不懷好意的看着陸離。

    陸離渾身一抖，這兩人可是在一起快六年了，她們名為主僕，實則是姐妹，她們倆的默契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他總有種摸了老虎屁股的感覺。

    「大爺，我們姑爺說看你們跳舞跳的那麼好，他突然也想給你們來一段呢！」

    圍着篝火轉的一群人頓時停下，好奇的打量着陸離。

    他們是第一次見到小主子，

    聽說，他們的主子是安南侯陸簡，可自從主子失蹤後，莊子上的事就由大主子和二主子共同決定，但兩位主子誰都沒來過，三個小主子又年少，因此陸家一直都是由大夫人來住持祭天。

    可大夫人每每都是鼻孔朝天，他們便也就不喜歡，對她也是總是橫眉毛豎眼睛的，反正這裏距離鴻山近，山上有狼群，為了莊子的收成，大夫人也不敢拿他們怎麼樣。

    他們私下裏都說，陸家男人都太慫了，竟然讓一個女人出頭。

    然而今年，他們終於見到了除了陸簡之外的陸家男主子，雖然他也是帶着他的夫人來的，但兩人看起來跟大夫人卻不同，他們待人溫和有禮，所以莊戶們才願意留他們在莊子上多呆一晚。

    看着他們主僕三人坐在距離篝火稍遠的地方說話，他們很是不削，看來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在他們「貴人」的眼中，他們都是低賤的賤民，怎配跟他們一起玩？

    所以當他們聽到香兒說陸離要給他們表演一段的時候，都震驚了。

    穆顏清等人卻不知道其中的原委，還以為他們不樂意呢！

    「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沒有，二少爺，二少夫人當真要給我們表演一段？」

    他們都是京中的貴人，是從小受着教導長大的，能看到他們表演，是何等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