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疾 117.一一七
筵席結束,已經三更將至。對看戲的權臣勛貴來說,今夜發生的事,雖然有些令人驚奇,但也只是驚奇而已,畢竟與他們並無切身關係,不過是天家蘇家的那點事罷了。最大的意外,莫過於如今風頭正盛的蘇學士,竟是當年那個錦衣衛少年指揮使,果真是文韜武略,也難怪成為聖上的心腹,當年兩人就交情頗深。其實說是心腹臣子,不如說是兄弟摯友,聖上為了保護其妻,竟弄了一出假婚約做幌子,可謂是有情有義。
對這些人來說,這樁事不過是將在很長時日裏,成為他們茶餘飯後的話題。而對於置身其中的幾個人,表面看起來風輕雲淡,實際上如同打了一場惡仗。好在一切順利。只等着三司會審在蘇凜案上走一次過場,朝廷再昭告天下,為蘇冥翻案平反。
至於伶俜和蘇冥,卻是得到了堂而皇之的解脫。
因為恢復了世子夫人的身份,皇宮是不用再去,伶俜當夜就被蘇冥光明正大地帶回了家。只是欣喜來得太突然,她竟是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回了蘇冥那深巷的宅子,才像是卸力了一般癱倒圈椅上。蘇冥微微歪頭看她,伸手在她頭頂揉了揉。
伶俜抓住他的手貼在臉上,喃喃道:「世子,我不是在做夢吧?我們以後都可以這樣在一起了?」
蘇冥俯下身親了親她的唇,輕笑:「我們是夫妻,本來就應該在一起,先前是我連累了你,以後咱們再也不分開了。」她嫁給他時,還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如今已經是娉娉婷婷的少女,六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卻生生蹉跎了好幾年。其實他知道夢中與現實並不相同,若不是他當初使了計,讓她替姐代嫁,或許她已經嫁給宋玥,照宋玥對她的心思,待她定然也與他夢中見到的不同。或許宋玥也不會死,兩個人興許早已經生兒育女。只是這樣一想,他又覺得自己實在荒唐,她對宋玥的排斥,他又不是不知道。說到底,不過是自己娶了她,又沒給她一個安穩的生活,這些年總讓她跟着自己擔驚受怕罷了。
他將她打橫抱起來,朝屋裏那架雕花架子床走去,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半蹲下身子給她褪鞋:「今日你恐怕提心弔膽了一整日,也該累了,好好睡一覺。」
脫完了鞋子,將她嫩白的腳放入錦被中,起身正要朝外走,卻被伶俜一把抓住:「你去哪裏?」
蘇冥轉頭笑道:「我去讓人打點熱水來給你擦擦。」
伶俜這才鬆了口氣,又覺得自己實在有點像驚弓之鳥,自顧地笑了笑,將身上的衣服脫掉,只剩下裏面的褻衣,傻傻地看着他笑。周嬤嬤很快打來了熱水,蘇冥草草給兩人擦洗了一番,便躺在床上,兩人四肢交纏得像是一對連體人。
已經有幾個月沒有這般親密過,兩人雖則都是睏倦至極,卻也捨不得閉眼睛。蘇冥怕她累着了,本不想幹甚麼,但是卻被她傻笑着親親揉揉,弄出了火氣。最後還是沒忍住壓着她滾作一團。
這一鬧便過了三更,伶俜真是累得手指頭都抬不起來,而他卻一番往常,結束後還覆在她身上,像是楔子一般固着她的身子,胡亂地將伶俜親得軟成了一團水,只聽到他呢喃的聲音在耳邊道:「咱們是時候生個孩子了。」
伶俜迷迷糊糊嗯了一聲,後頭便沒了知覺。
這一覺睡得極為踏實,不是這幾個月,而是幾年來最為痛快的一次。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還是被院子裏傳來的食物香氣給喚醒的。伶俜睜眼時,便對上蘇冥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帶着點笑意盈盈,那張平日裏看起來冷冽的臉,因着這笑意,和初醒來的惺忪,便顯得極為柔和。伶俜心中歡喜,湊上前親了他一下。
蘇冥笑了笑,目光柔柔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睡醒了麼?醒了咱們就起來吃飯,別餓着了。」
其實兩人都已經算是老夫老妻,但被她這樣看着,伶俜還是有點羞赧,喜滋滋點頭,拉着她的手借他的力氣坐起身,忽然又想起什麼似地道:「你說皇上會不會為難我們?」不等他回答,又道,「我昨晚還專門暗暗觀察了下他的反應,除了有些意外之外,真沒看出來他有其他情緒,反倒一直笑着,似乎挺滿意的。你說咱們是不是誤會他了?」
蘇冥輕笑了一聲:「他那個人殺了自己親兄長之後還笑得出來呢?別被他那張臉迷惑了,咱們昨晚一直在對他感恩戴德,給他做足了面子,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前,他也只有受着,尋不到理由發作的。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