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的罪與罰 第8章曖昧
</> 醒來時房中燈火已黃,人影散盡。
姬初一頭熱汗,擁被坐起來。榻邊沒有點燈,昏暗中她隱隱嗅出香龕里焚着的蘇合香氣,十分靜謐幽然。
窗外夜色濃密,但書案那邊燭火還十分明亮,宇文思埋頭處理政務,極為專心,沒發現她已經醒了。
姬初盯着宇文思的側臉茫然一陣,從睡夢中清醒了。其實仔細看來,宇文元跟他長得也有幾分相似,只是性格氣度使他們成了截然不同的人。
她掀被起身去桌邊倒水,隨口問道:「現在幾時了?」
宇文思抬頭看了看案邊沉沉漏盡的沙漏,答道:「子時過了。」
姬初解了渴,吃着糕點走過去俯身撐在他書案上,皺眉看着他批摺子,並不說話。宇文思看她一眼,笑着埋頭做事,也不避開:「看什麼?」
「你批摺子的模樣倒有點兒像我父親大人
。」姬初抿嘴,靜靜地垂下眉睫道,「我想他們了。」
宇文思下筆的動作一頓,很快批完了最後一本,默然擱筆道:「這話讓人聽見,我恐怕沒好日子過。你是單純想他們,還是真想回宮去?」
姬初跟着他朝榻邊走,奇怪道:「有什麼區別?」
「你若只是單純地想念,還不肯罷手回宮,那我當然沒奈何。你要是真想回宮去,不打算報復誰了,那還不簡單麼?我讓人送你回去就行。」宇文思自顧自地脫衣服。
姬初立刻道:「那不行!你沒見他對我什麼態度,我真是恨死他了,哪怕一輩子不回宮,跟他耗死在這兒我也在所不惜。」
「那你只好繼續想念他們了。」宇文思於是愛莫能助地點頭,倒在榻上,見她額上有汗,便將枕下一塊手帕遞給她,道,「你擦擦汗,怎麼熱成這樣?」
姬初道:「還不都是剛才睡覺捂出來的。不知道是哪個二百五,給我把被子裹得密不透風,這可是夏天。」
宇文思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抱歉,我看你昏過去了,怕再把你冷出別的病來。」
「宇文思!」姬初坐到他身邊,一下子撲下去按住他雙肩,瞪大眼道,「你告訴我現在是幾月?這個天你就是不蓋被子,你會有一丁點兒冷嗎?老實說,你是不是企圖熱死我,為你的兒子打抱不平。」
他雙手交叉合在小腹上,笑意深了幾分:「倒不會。我只是看你有病,怕感覺不同。」
姬初道:「我是有病,但有病多正常,不是什麼大事,你用不着大驚小怪。」
宇文思沉默了片刻,道:「大夫說是心悸。」
「嗯,你這是什麼表情?我病在心上,又不在腦子上,你怎麼一臉同情地看着我?」姬初脫了鞋,慢吞吞地爬過宇文思的身體,盤腿坐在裏面。
宇文思看她毫無睡意,便也坐起來和她談天。「你的病元兒知道麼?」
「這個你得去問你兒子。」姬初看着自己的手指,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他何必多此一問,她又何必要回答。
宇文思道:「他過分了。」
「還好,我也沒軟弱到哪兒去,勉強平手吧。」姬初眉飛色舞地道,「多虧你配合得好。我叫你的時候,心底直擔心你把我推開,這樣我可真要敗給他了。好兄弟,這次算你大功一件,以後再接再厲,不會虧待你的。」
宇文思連連點頭,好笑道:「是,你突然撲過來,的確嚇了我一跳。」
「你兩個兒子都看呆了,哈哈。」
「你才醒過來,還是不要太亢奮吧。」宇文思好心提醒。姬初不在乎地擺手道:「這是小病,我沒關係。」
他想了想,嘆氣道:「我忽然記起你母親也有這個病。」
姬初挑眉笑道:「你知道得還挺多啊?」
「畢竟也是昔日戀人。」宇文思說這句話時口吻極其風輕雲淡,平靜得過分,但姬初敏感地聽出話中隱秘的複雜情緒
。
她也跟着嘆氣道:「唉,你看你們父子,都是面對昔日戀人,一個態度惡劣得令昔日戀人跟他反目成仇,一個卻愛屋及烏到憐惜她的女兒,真是天差地別。」
宇文思玩味地問:「愛屋及烏,你何必要把自己比作烏鴉?」
「你又何必要這樣咬文嚼字顯得你很有學問?」姬初笑着打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