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的罪與罰 第17章回帝京
</> 半年後,秋風瑟瑟,城外楓葉林極目火紅一片,仿佛要把這個世界燃燒起來。
已是深夜時分,一架馬車從楓林深處駛來,輕輕停在帝京城門前的最後一座驛站外。馬車極為不起眼,是趕路的旅人常雇的那樣。所以當車裏人一身漆黑大氅,連同面容頭髮一併遮掩完畢地落地時,驛站值夜的守衛攔住了她
。
「你做什麼?這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來的地方。」守衛疑心她不知道規矩,提醒道,「須得是朝廷的人。」
她想了想,失笑道:「如今我也不知我還算不算朝廷的人。」
「你不知是因為你還在猶豫。」此時驛站大門打開,太子領着一群人舉着火把出來,看着她微怒道,「你既然猶豫,那你何必來?」
夜風猛地吹翻她寬大的帽子,月光下忽然乍開的雪白肌膚令眾人眼睛微微一痛,天色為之皎然。
縱然是半世沉浮的老人,也不禁為這年輕鮮活的極致之美側目。
姬初答道:「我不是特意來,我回京只有這一條路。」
「看來你早已不把自己當做皇室的人,又何必要回京趟這趟渾水。你在陳國豈非更加自在。」太子見她無動於衷,不禁咬牙擠兌。
「我在陳國,自不自在是另一回事。我雖不是帝姬了,可還是陳王妃。宇文思在這兒,我怎能不回京。殿下說對不對?」她的聲音散在夜風中,帶了深秋的涼意,聽得人悚然一驚。
太子冷笑:「對。姬初,我沒想到你才離宮一年多,已連母親也不顧了。陳王妃,真是好大的威風。只是我看如今監國的陳王,也未必把你這沒有背景的陳王妃放在眼裏。不然,怎麼也不該讓你坐這樣的馬車進京。」
「那太子殿下又把我放在眼裏了麼?不然,怎麼會讓我這樣進京?」
眼見兩人就要吵起來,隨行的皇后、太子一黨的朝臣連忙勸解了幾句,迎了姬初去房裏再細談。
太子帶來的幾十個禁衛守在門外,房內只亮着一盞燭台,燈光昏黃,人人臉上籠罩夜色的灰暗。
太子和姬初面面相對卻不發一言,丞相景行洲盯着姬初若有所思,也不開口。
一名朝臣忍不住道:「清河殿下是什麼樣的品格兒,太子殿下還不知道嗎?怎麼真生氣起來。何況也是太子殿下先發難,怪不得清河殿下不給面子。」
他們有求於她,自然不肯讓她下不來台。
太子冷哼,斜眼瞥着姬初幽靜的神色,道:「她什麼品格,以前我知道,現在可說不準。」
「姬粲,你最好別把你在宇文思那裏受的氣發到我身上來。」姬初平靜道,「你讓我把自己當做皇室的人,應該為皇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這是自然,血脈不是一個身份可以廢除的。但是你若不把我當做妹妹,一心只想讓我做個謀害宇文思的棋子,那我就不想奉陪。」
太子拍案而起,大怒道:「你不要連名帶姓地叫我。我若不把你當做妹妹,何必親自出城來等你。可知我冒了多大的危險?陳王若知道我們三更半夜沒帶幾個人就出了城,還不歡喜得瘋了?立刻派人殺了我們一群人,神不知鬼不覺,還順理成章把他那兒子扶上太子之位。你還跟我說不想奉陪,你怎麼有臉去見母親?怎麼有臉去見被奸人所害的先帝?」
姬初靜靜地笑道:「事情到了那一步,我自然有辦法保得住母親。你也別拿先帝來壓我,你是什麼打算我知道——我若不知道,又怎麼有資本跟宇文思斗?對我今日表現,你應該高興才是。」
太子內心所想被她一語道破,也不禁訕訕地坐回去,撇嘴道:「有什麼可高興的,你最大的資本也不在這些地方
。」
她眼波流轉,傾瀉一片幽冷的雪光落在太子眼底,仿佛剎那墜滿淒迷的花,使人冰毀在這樣的目光里。
姬初笑道:「那你覺得我最大的資本是什麼?」
太子終究回過神來,為自己一時氣憤,險些脫口而出的話感到十分愧疚。無論如何,他不應將皇族帝姬與以色侍人的下九流相提並論,那不僅折辱姬初的尊嚴,也侮辱了自己的人格。太子低聲道:「細細,對不起。」
「用不着。」姬初沉默須臾,問道,「母親怎麼樣?」
「不太好。」太子難過地道,「陳王將昭陽殿的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