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一跟着柯岩大巫，一路向着東方飛行，大概飛了兩個月，終於到了海邊。

    柯岩大巫卻帶着蘇寒，在距離海岸不遠的一個小島停了下來，島嶼並不大，方圓也就十幾里的樣子，人跡是有一些的，不過他們着陸的是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因而並無人注意到。

    分一好奇地看着柯岩大巫，用權杖在沙灘的地面上刻畫着一些奇怪的線條，隨着線條的流轉，一絲白色的氣韻漸漸從地底冒出來。

    柯岩大巫開始念動着古怪的咒語，不知過了多久，氣韻漸漸散去，柯岩大巫帶着分一再度上了飛龍，一轉飛龍，向着東方繼續飛去。

    他們離開不久，遠處的海面上，一聲高唳，又一頭飛龍飛來，落在了海面上，飛龍之上落下一個巫族老者，仔細查看着地面上的符文，隨後騎上飛龍，亦向着東方飛去。

    &岩大巫，你是不是有個孫女，叫做柯靈的？」分一問道。

    柯岩大巫對許多問題都三緘其口，但對分一而言，要找話題其實並不是很難，還有分二此時在點蒼，手頭還有不小的資源，可以查到很多事情。

    於是分一就知道了，這個當初差點將本尊殺死的女子，竟然就是眼前這個老頭的孫女。

    聽到柯靈的名字，柯岩難得露出別樣的神色，他看着蘇寒，「你問這個做什麼？」

    分一搖搖頭，「她要殺我，你知道嗎？」

    &道。」柯岩的目中露出一抹黯然。

    這種情緒的流露，對於一位元嬰老祖特別是柯岩大巫這等級數的強者而言，實在是難能可貴。分一當即道：「你現在在為天做事，柯靈知不知道？」

    柯岩卻是冷冷道：「你可否知道，若非我為天做事，你現在已是死人一個。」

    &分一毫不猶豫地回擊道。「若非你為天做事，你又怎能知道我在哪裏。」

    柯岩大巫道：「你不死，你的本尊也必然要死。」

    &可要知道，那對我並沒什麼影響。」分一道，「甚至你把我，還有本尊殺了，對我都沒什麼影響，我的分身比你想像的要多。」

    柯岩大巫冷笑，「兩具分身而已……」不過說到這裏，柯岩大巫又嘆息一聲。「不過現在說這個，已然沒什麼意義了。」

    分一忍不住道：「你是真心的嗎？我原本以為你已不是原本的柯岩大巫了，但是現在才發現，你就是那個柯岩大巫，不然你不會還對你的孫女存在感情。」

    柯岩大巫盯着分一，似乎在考慮一些事情，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蘇寒，你可知道。我巫族存在於世間的意義是什麼嗎？」

    分一搖搖頭，想了一想，又說道：「為了維護天地的平衡？」

    &是。」柯岩大巫道，「這世間。有許多事物，其實本是並不應該存在的，他們的存在會嚴重影響世間的平衡與穩定。而為了整片天地與蒼生萬物的安全，我們必須將有些東西鎮壓與消滅。」

    分一冷笑起來。」你們又如何能夠判斷，他們的存在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和諧？又是誰給你們的權力，讓你們來判斷這個東西！？」

    柯岩大巫挺了挺身子。很嚴肅道：「是天地賦予我們的使命，亦是我們存在於天地之間的意義！」

    分一道：「你怎知道是天地賦予你們的使命？天地又是誰？」

    &老相傳……」柯岩大巫說到這裏，忽地一怔，喃喃道：「就是族中一代代傳下來的……」說着，他卻又嘆了口氣，「也罷，反正之前的信仰，本也就早已崩潰了。」

    分一心中一動，問道：「是天讓它們崩潰的？」

    柯岩大巫點點頭。

    分一道：「天給你說了什麼？」

    柯岩心緒平復了很多，「有些事情，你現如今知道了，對你也沒什麼益處。」

    &知道似乎更沒什麼益處，你想讓我做事，可我若是腦子裏一團迷糊，可是做不好事情的。」分一道。

    柯岩卻再也不肯開口。

    分一嘆了口氣，他以柯靈為突破口，好不容易在柯岩大巫的身上打出了那麼一點突破口，但是這個突破口卻又很快封閉了。

    不過卻也並不是沒有收穫，他已經知道了，柯岩是被天改變了某種一貫的認知，方才會變成如今這樣，甘心為天效力的。

    事實上，到了柯岩大巫這樣的地步，如果不是真的讓對方的內心發生巨變，是很難改變他們的效忠對象的，在過去，柯岩大巫的效忠對象可能是他的族群，或者是他所以為的天地。而現如今，他所效忠的對象，卻可能是天，或者是另一片天地。

    海上的飛行枯燥而且乏味，特別在同行之人，還是一位不懂情趣的糟老頭子的時候。

    分一百無聊賴，每天也就是修煉一番，再試圖從各個方面去與柯岩大巫聊兩句。一般來說，十句話是有一句，可以讓柯岩大巫說點什麼的，而且到了後來，雙方熟悉了一點後，柯岩大巫也會主動和分一閒聊幾句，不過一旦涉及關於天，關於此行的事情，柯岩大巫就當即閉口，再不會多說。

    當出海半年後，分一估計行程已然有兩三百萬里時，分一也達到了築基四層。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來到了一片紅色的海洋面前。

    柯岩大巫在紅色海洋前丟了一艘船，飛龍在船上休息，而柯岩與蘇寒站在船頭，看着普通海洋與這片紅色海洋涇渭分明的分界線。

    分一仔細看着這片紅色的大海，卻覺得十分詭異，海水如若紅色的汁液一般，根本看不清海下是什麼，而且似乎有什麼東西阻礙着正常的海洋與紅色的海洋的交匯。

    分一抬頭，就見這片紅色的汪洋一直延伸到天的盡頭，不知道究竟有多麼寬廣，兩邊亦然，似乎由此，就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一隻游魚從遠處過來，在即將到達紅色海洋一邊時，陡然一擺尾，扭頭又遊走了。

    &們要在這邊呆一段時間了。」柯岩大巫道。

    &了嗎？」

    &魘海的中央，距離這裏還有一段距離。」柯岩大巫道。

    &為何要在這邊等一段時間？」蘇寒奇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