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哪能和她鬧彆扭啊，」她苦笑着搖搖頭，「我就是擔心她，她現在連葷菜都不肯動了，您不是說要營養均衡，她這樣長期吃素，我就擔心她的身體，可是我怎麼勸她都沒有用，她現在什麼都不肯聽我的……」

    過去的夏方蓮是個極好哄的人，現在的她漸漸恢復了正常，也有了自己的主見，她想要再說服她做什麼就更難了。

    &啊你，你不覺得你們母女倆的關係倒置了嗎？你這個做女兒的成天操心，管東管西的，連她吃什麼也要管，如果她還是神志不清，你這樣是孝順，可她有了自己主見和想法，你還想着要管着她，那就不是孝順了，是控制，是擺弄。」

    看着夏遙怔怔的神色，林若水又吃了一筷子魚，抿了一口酒，「孩子大了，都有離開父母的時候，像你這樣的年齡就快要進入青春期了，你看林小方就成天想要擺脫我這個老頭子……」

    &父，我沒有……」林小方滿嘴都塞滿了菜，還不忘抬起頭來口齒不清地抗議。

    &麼沒有？你成天不在家，恨不得離我這個老頭子遠遠的，一回到家裏就是杵在電腦前打遊戲，還神神秘秘地不讓我看……」林若水哀怨地說。

    林小方心虛地縮了縮脖，不敢再頂嘴了。

    &母不都為了孩子好嗎？孩子為什麼還想要離開父母？因為他們長大了，有了自己獨立的人格和思維方式，他們要學着獨立在這個社會上生活，獨立是所有動物的本性，你今後也是要離開你媽的，因為你們兩個是獨立的個體，不可能捆綁在一塊兒生活一輩子的，你要學着適應這個過程。」

    &父，我沒有想過離開媽媽，我就想着一輩子陪在她身邊。」她茫然地問，因為前世失去過，所以今生特別珍惜，自重生的那一天起，她就把夏方蓮當做自己生活的重心，可是這段時間以來，兩人之間漸行漸遠，讓她的心裏很難受。

    &是你的想法，是你現在的想法，誰都沒有辦法陪在身邊一輩子，如果非要說有的話，也是夫妻伴侶在一塊兒相守終老，你和你媽媽的性格、思維方式都相距甚遠，你不可能永遠在她身邊陪着她的。就像你說她喜歡念佛，你不喜歡，她和你無話可談，還不如和你們的房東阿婆談得投契。你呢，不喜歡她在你面前說佛論道，畢竟你還是個小姑娘，你更喜歡在學校和你那幫朋友打打球跑跑步，恐怕和林小方去網吧打上一局遊戲對你來說，也比聽你媽念一小時經文快樂吧？」

    夏遙張了張口想要反駁他，可發現他說的似乎句句都在理，她根本找不到理由來反駁他。

    &不就是你們年輕人常說的代溝嗎？你媽的身體慢慢地在恢復，她不是你認為的那個小孩子了，你要學着尊重她的想法，同時也要開始學着獨立生活，不要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媽身上，你這樣會給她帶來很大的壓力。」林若水笑了起來，「我這一把年紀了也喜歡玩玩遊戲，你最多調侃我幾句，不會因為我成天玩遊戲而掛在心上，成天想要苦口婆心地勸我吧？因為你知道我有能力安排自己的生活，所以你不會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在我身上，同樣的道理，你的媽媽現在也有能力決定自己的生活方式了，你要學着放手了。」

    夏遙咬着唇，隨着夏方蓮的神智越來越清醒，她們的距離越來越遠，母女二人之間就像是出現了一層無形的隔閡，很多時候，她甚至能敏感地察覺到，夏方蓮在逃避着她。

    可是不把注意力放在夏方蓮身上，自己的生活重心又應該是什麼？

    看着愛徒那雙茫然的雙眼，林若水搖搖頭，「你就沒想過自己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怎麼想過……」她側着腦袋似乎想不出什麼答案，「我就想像個普通人一樣好好生活，還有就是掌控自己的命運，不做一顆被人隨意擺佈的棋子。」

    &控自己的命運？」林若水笑了起來，「從來就沒有誰能徹底掌控自己的命運，就算那些權勢熏天的大人物也有自己的身不由己，你有沒有聽過『天意弄人』這個詞？」

    &果真是天意，那也就算了，」她的眼神冷冽，「如果是人為，我絕不甘心。」

    &啊你，就不能好好做個普通的學生，享受你們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的樂趣，別把自己折騰得和個老太婆似的，成天想着管東管西，你和小方就是兩個極端，一個過分老成持重，每天想得太多，一個過分幼稚可笑，腦子裏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父，你怎麼又扯上我了……」林小方咀嚼着嘴裏的牛肉，不滿地說。

    林若水理都不理他，今晚的他談興很濃，「這幾年你已經比過去好多了，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應該要開始學着享受自己的青春了，談談戀愛什麼的……」

    &父？您喝醉了吧？」夏遙不可思議地看着他，「我還是小學生啊！有您這麼開玩笑的嗎？十三四歲談戀愛，那是早戀。」

    &你們師娘和我談戀愛的時候也就只有十四歲，什麼早戀？這叫一見鍾情的緣分？」林若水一拍筷子，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林若水平時不常喝酒，偶爾小酌兩杯也都是淺嘗輒止，今晚這一整瓶白酒幾乎都被他喝完了，不醉才怪。

    &剛見你們師娘的時候，她和你差不多大，她特別瘦弱，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跑……她的眼睛特別大……那天穿了一條白色的公主裙，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小姑娘……」林若水陷入往事不可自拔，「但是她生病了，我是陪父親過去給她看病的……」

    &父，您可真是禽獸，師娘那會兒還是個小學生呢，您也下得了手。」林小方嘀咕着。

    &小方，你最近膽子肥了啊，敢妄議師父？」

    &沒看他喝醉了嗎？」林小方賊兮兮地說，「他每回一喝醉就開始念叨這一段，這個時候想怎麼笑話他就怎麼笑話他，他絕對不知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