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開始像幽魂一樣的在這個城市流浪，找工作？我呸！我三十八了，我什麼都不會，我甚至連端盤子的經驗都沒有！誰會要我？漫無目的的走，漫無目的的逛，我甚至在街上昏過去三次！是餓昏的！」

    「可是麻痹的，我在哪裏倒下，就在哪裏醒來，連姿勢都不曾變過，小林子，我們上學那下不是都在說五講四美嗎？不是說學習雷鋒好榜樣嗎？為什麼到了現在，一個大活人在路上倒下了，卻連個上前扶一把的人都沒有？」

    「人心冷漠，金錢至上，利益至上。在這個見鬼的世界裏，有時候人活着還不如一頭狗！至少狗在進飯館的時候，還會有人丟一兩塊骨頭，而人呢？我呸！」

    「我吃了三次霸王餐，然後我說我可以以工代勞，但是他們不要我，所以我被打了三次，最後一次我反抗了，我將那兩個小工和一個廚師打的狗血淋頭，然後跑路……」

    「我遇上了周三，那是一個惡棍，一個真正的惡棍，可卻是他在我餓暈倒的時候給了我一口吃的，很難想像是吧？小林子，你絕對想像不到，當他端着一碗飯坐在我面前，我那時候居然哭了！哭了！」

    「然後我開始混黑幫，混社會，砍人，砍人，砍人！沒錯啊，我是偷了搶了砸了燒了，但那又怎樣？你明白吧，你都明白的是嗎？為什麼他們一定要帶着鄙視的不屑的眼光看我？為什麼我那麼努力的想要活下去，那麼努力的想要做一個好人，一個正常人，可是他們卻連一個機會都不給我，為什麼啊！」

    黃大軍臉色猙獰，大聲咆哮，林俊默然，他能夠理解黃大軍當時那種絕望的心態，因為這種遭遇林俊也有，要不是家中父母在那時陪在他身邊，估計他也會做出和黃大軍一樣的選擇。

    「然後地震了，災難來了，他們都變成了吃人的怪物，我和周三一人一把刀，殺出了泰安市……小林子，現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沒有了政府，沒有了警察，也沒有了法律，更沒有那些該死的，只會在我身後指指點點的人！」

    「這個世界很好，我很滿意，小林子，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古以來權利總是讓人迷醉了，甚至能夠讓人做出殺兄弒父的舉動，因為那是可以掌握人生死的力量，讓我完完全全的超脫於他們之上——我能夠隨意處置不聽話的人，看着他們跪在腳下痛哭流涕，用最謙卑的口氣哀求，用最諂媚的笑臉來迎合……你也看到了，外面那些住在雞舍的人，以前都是一些什麼白領精英社會名流，我呸！怪物一來，他們屎都嚇出來了……」

    「小林子，我剛才聽陳宇說，你們兩個人就能夠解決那種怪物大狗……嗯，是叫獨目犬是吧，很厲害了，我想，你一定也是能力者是吧？」黃大軍一通發泄，此刻精神狀態已漸趨平穩，他看着林俊，等林俊點頭承認後，方才繼續說道：「很好，小林子，我也是能力者，現在的世界已經變了，力者為尊，我們天生就是為了適應這個世界而生的，和我一起干吧，就像是以前一樣，我們兄弟一起，開創出一個只屬於我們的王國來！」

    「……」林俊抽着煙，沒有說話，煙霧繚繞間，他的眼睛閃過一絲光芒，良久，他才緩緩搖頭，「老黃，我家中父母生死未仆，我要先回去一趟。」

    「……」黃大軍聞言一愣，他看了看林俊，沉默半響，點點頭：「以前就知道你是個大孝子，果然不錯，人無孝不立，人無義不行，那好，我就在這裏等你，要是你哪天改變主意了，我隨時歡迎。」

    ……

    離開這間屋子的時候，林俊長嘆一口氣，從他離開監獄的時候算起，和黃大軍整整三年半的時間未見面——深牢大獄的三年時間並不長，但是現實社會的半年時間卻很漫長，黃大軍已經變了，變得不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雖然陰險，但卻恪守原則的黃大軍，此刻的黃大軍……

    他看着養殖房內那些依舊站在雞舍走道上一臉麻木、衣衫襤褸的人們，心中不禁湧上一股悲哀，確實，正如黃大軍所說的一樣，世界已經變了，這是個力者為尊的世界，在生存受到最真實威脅的時候，你連拿起武器、維護自己生存權利的勇氣都沒有，又憑什麼要別人來保證你的生存？

    想要獲得，就必須付出代價！

    又不是你爹媽，誰都不欠誰，誰也別想依靠誰！

    ……

    黃大軍之前的一番咆哮，幾乎激盪了整個養殖房，林俊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