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雖然心裏依舊忐忑，卻也無法反駁郭嘉的話，只好悶悶不樂地坐在一旁，小心地注視着蘇飛的動作。

    蘇飛完全沒有留意到秋明的注視，或者留意到了也不會在意，他觀察了一陣水流速度和敵船位置，忽然撮唇吹出三長兩短的哨音。附近的船上立刻有了回應的哨子，緊接着聽到連接船隻的鐵鏈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不一會，鐵鏈驟然拉緊，形成了一層層鏈牆。

    王威大吃一驚，這些鐵鏈高低長短各不相同，幾乎封鎖了整條江面，而那些艨艟雖然船小靈便，卻是全靠人力划行，既不能作直接的衝撞，在速度上也無法與順風順水的帆船相提並論，若是被捲入鏈牆之中幾乎就是毫無還手之力。王威連忙揮動令旗，示意前鋒暫時撤回來，讓自己的樓船頂上去。

    可是這些艨艟剛才是穿插前進的，一些拖在後面的還可以撤回來，已經衝進鏈陣裏面的部隊卻被深深地困住，那些水兵高高舉着點燃的火油罐，卻不得不左躲右閃避開一根根鐵鏈，完全沒有機會發力投出。

    過了一會，機靈點的水兵看見形勢不對，飛快地把火油罐投進江中，一些笨蛋還死死地抱着罐子不放，結果腳下一搖晃，罐中的火油潑到船板上，馬上爆燃起來。他們立刻忙着救火，卻又忘了身邊不斷襲來的鐵鏈，頓時好象下餃子一樣被掃下船去了。

    此時天寒地凍，漢水之中隱約可見大大小小的浮冰，這些水兵雖然水性純熟，卻終究頂不住侵入骨髓的寒意，有的甚至剛一入水就小腿抽筋，筆直地向水底沉了下去。貨船上的錦帆賊們拍手大笑，用大網將他們紛紛打撈上來，丟在船頭上委頓成一團。

    由於刺史的安民告示和宣傳，來到江邊觀戰的城中百姓可着實不少。開始見到襄陽水軍嚴陣以待軍容整齊的樣子，百姓們個個喜笑顏開的似乎把這場水戰當作了年節時的餘興節目。當錦帆賊的鏈陣布好，顯出一片殺氣騰騰，他們馬上驚慌起來，呼兒喚女地要逃進城門。可是現在看見這支賊軍居然從水中救人，似乎也不是那麼窮凶極惡之徒，岸上的人群又都放下心，甚至還有人鼓掌叫起好來。

    聽見這些交好聲，王威嘴邊現出一絲苦笑，不過他馬上晃晃腦袋，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敵人身上。雖然損失了一些小船，可是他手上的兵力損失並不大，而且那些前鋒隊和火油罐本來只是用來試探對方的，真正的殺手鐧無疑還是這十來條樓船和大量的磷火箭了。

    王威也是打老了仗的，雖然心中湧出強烈的衝動想要把這些火箭一股腦全部射出去，可是理智告訴他，對方是從上游過來的，又正處在上風出去的火箭多半要被風吹回來，反而燒到自己的船。他望着結成鏈牆緩緩推進的船陣，大聲下令道：「左翼退，右翼進，中路戰船換上撞木，準備接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