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下婦人接生一般就是一個接生婆子外加幾個婦人幫忙，有時候甚至接生婆子都不要，大家都是熟手，只要體位正，沒什麼可擔心的。

    張大瓠子看了幾眼，兒媳婦聲音都微弱，估計是叫都叫不出來了，臉上就凝出一絲冷笑，這廢物蛋子！不讓她做什麼事，都連自己孩子都懷不好，還能讓她幹什麼的，娶了這樣的兒媳婦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

    張大瓠子問：「現在怎麼回事？」

    接生的李姥姥道：「胎位不正，腳要先下來。」

    張大瓠子道：「把她按緊了，你老受個累，手伸進去幫着移個位置。」

    李姥姥道：「那對孩子好，可是對當娘的不好，要是大出血了怎麼辦？」

    保大保小，就是婦人難產後唯一選項。

    張大瓠子沉默了一下，在寶貝孫女嫁人那天，不管是兒媳婦死了還是孫子死了都不吉利，心裏不免對三媳婦更生幾分不喜。

    難怪大媳婦看不上三媳婦，還時時欺負，想想也是有道理，不欺負白不欺負，也是給別人欺負了！

    張大瓠子突然壞心的問着三兒媳婦：「你說現在是保大還是保小？」

    三兒媳婦眼神瑟縮了下，突然哭了起來：「娘，我還想活着，我想活着，我想活着，嗚嗚~~~」

    張大瓠子不屑地道：「你把這力氣放在生孩子上面，我保管你活得下來！哭哭哭，就知道哭，真是個霉氣貨。行了，保大就保大，這年頭小的生出來沒媽也活不了，姥姥，你看着怎麼辦才好！」

    李姥姥道：「要保大的話，我這還有一副藥，煎着喝了，就派兩個人上去壓着，我把這裏絞開個口子，把孩子給慢慢拉出來。」至於孩子的死活就沒人管了。

    張大瓠子的聲音很大外面人都能聽到，李姥姥也是個爽利的，隨手帶開自己帶的一個藍子，她向來接生都帶着一些工具還有藥，比如接生剪刀這得特別新和利，基本上鄉下大部分人家的剪刀沒經過保養，都生鏽了，其實不好用的，還有刮宮的勺子之類的小器具，都提前用開水煮好了。

    有婦人拿着藥包出去，李三狗子在外面突然地道：「我要兒子，我要兒子！」

    他蹲下來，傷心的哭了，對於妻子他也是有感情的，但沒有兒子，他活下去真的是生不如死，家裏也沒有人重視他，村子裏的人都看不起他！他可不想活成二哥那樣，被所有人都嘲笑！

    李姥姥是見慣這樣的事，趕緊出去讓人別煎這包藥了，這藥她配着也不容易，一包藥要收人家二塊錢呢？

    三兒媳婦痛苦的在床上哭泣着，張大瓠子聳聳肩：「保大保小的，都是一個說法，也沒說保大，就真的會死小的，活大的，你做娘的努力努力，說不定大小都能活，家裏還有雞湯沒有，有就送一碗進來，好好吃，吃着有勁，為了你兒子和你自己命，這輩子你就拿出點勇氣，不就是生孩子的麼，好大事，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