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77 第二十七章 埋伏
這個年頭護城河邊差不多都是一個樣子。
由於「運動」以後徹底沒人管了,幾年下來都長成了荒林子。河岸上到處是枯枝敗葉和小山一樣的垃圾渣土,滿目荒涼,破敗。基本上沒人會來這種地方,所以這裏也就成了「玩主」們經常約會的地方。
按說好的,十一點整,「弓子」帶着自己的人,準時來到了廣安門濱河路的護城河邊赴約。
因為今晚只是談判說事兒,不是「碴架」,所以「弓子」身邊只跟來九個「骨幹精英」。
像他手下的「老貓」、「皮子」儘管不大情願,但都各帶着一個手下趕來了,另外還有「邪唬」帶着一個人,和三個他自己直屬隊伍里比較能打的「戰士」。
唯一的例外,是「二頭」不知是何原因,竟然爽約沒有到場,這令「弓子」一路上都憤憤不已。
為此他已經盤算好了,一回去就要跟「二頭」好好說道說道。要是拿不出一個沒任何毛病的理由,恐怕他這位把兄弟在自己手下混飯吃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其實說心裏話,「弓子」可一直都惦記着把「二頭」從自己的地盤攆走。
這自然是因為,想當初在爭「把子」的時候,他和「八叉」勾結在一起擺了「二頭」一道,他和「二頭」之間早已結下了不可化解的「梁子」。
「弓子」自己非常清楚,「二頭」儘管表面恭順,但內心求卻永遠不可能服氣於他。因為「二頭」對他太過了解,知道他的事兒也太多了。
一個對你知根知底,甚至有着「奪位」之仇的人,又怎麼可能對你存有崇拜之意,肯真心輔佐你呢?
何況不是還有那麼一句話麼?最危險的敵人就是最了解你的人。
所以儘管沒有實證,可「弓子」懷疑「二頭」在背地裏,一直都針對他策劃着什麼的陰謀。
現在可正是大敵當前最要命的時候,從明天開始也許就要和洪衍武正面交鋒了。因此無論如何,就是為了不出變故,也該是他徹底拔掉這根心頭刺,肉中釘的時候了。
過去,他之所以沒早把「二頭」趕走,只不過是礙於名聲,同時也顧忌着「老貓」、「皮子」誤會他氣量窄,不能容人罷了。但如今這「二頭」卻是屬於自己犯傻,將不聽號令的把柄主動交到了他的手上。
對任何不安定的份子都不能姑息,這是對抗外敵時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想必他拿出這一條來說事,就是「老貓」和「皮子」,也不會再有什麼意見了
「程爺,前面有人。」
就在「弓子」一邊踩着腳下荒草枯枝,一邊尋思着自己心事的時候,走在前面的「邪唬」突然報警。
這一嗓子,頓時把「弓子」一行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一起望向「邪唬」指引的地方。
此時,護城河的冰還沒有完全化開,薄薄的冰面反射着月亮的光,倒是使岸邊增加了不少光亮,也使得遠處的地方還能模模糊糊看清一些東西。
只見就在前方下坡處的幾十米遠當地方,影影綽綽一共站着七個人。
他們站成一排,臉雖然還看不清,不過猜也猜得到,多半就是天寧寺「大民子」和「虎鉗子」的人。
「邪唬,你過去把他們招呼過來。」
聽見「弓子」下令,「邪唬」一點猶豫沒有,馬上勇往直前地奔了過去。
不過,大伙兒眼見着他過去之後,和對方的一個人指指點點地說了老半天話,最後竟然又顛兒顛兒地獨自跑了回來。
「程爺,大民子還拿上糖了,死活不肯過來,非讓咱們過去說。」
聽了「邪唬」簡單匯報,還沒等「弓子」發話,「老貓」就插了句嘴。
「程爺,有點不對勁兒。」
「弓子」可是知道「老貓」為人最鬼,一聽此言不由打了個激靈。
「怎麼啦?哪兒不對?」
「大民子我了解,他不是個死要面子拎不清輕重的人,論份兒也沒到敢跟咱們耍大牌的地步,這事兒透着反常!」
而「皮子」這麼一聽,也跟着琢磨上了。
「要說,咱們過去是下坡路。「大民子」那邊兒別看挺空曠,可後面黑乎乎的,應該也是個高坡。而往這邊可就是河岸了,一會兒萬一要真出了事兒,咱們可沒地兒撤啊」
但「邪唬」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