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子 第一三七章 孤冢
趿着拖鞋的中年人身份很迷,他一刀割掉了別人的舌頭,士兵們不僅不管,還偏過頭故意不去看,裝作不知道;但又不是揚城行政管理人員,否則任務負責人不會說出「我是官員」這樣的話。
段征明、陽炎和陳陣都不認識這人,不過其他人好像都認識,中年人一聲喊,他們的附和聲整齊得像是軍隊喊口令,把段征明都嚇了一跳。
「明天我把他家地址告訴你。」中年人豎起大拇指,指了指任務負責人,對陳陣說道。
先前說出了事他來負責任,現在又要把地址告訴陳陣,中年人這是判了任務負責人的死刑,不過是死緩,他說明天告訴,也就是說在明天晚上之前,他還有離開或解決問題的機會。
說完,中年人又看向任務負責人,說道:「好了,我該做的事做完了,接下來該你了,我會在明天中午找到他,把你家地址告訴他。」
任務負責人愣在原地,所謂的「事」就是把他往死里推?明天中午、明天晚上有什麼區別?一個可以獨自闖入變異鼠洞,殺死三百多隻變異老鼠,並且平安回來的人,要殺他簡直是易如反掌,繩索已經套在脖子上,收緊只是遲早的問題。
可為什麼中年人要特地對他說這句話?
他不是個笨人,把兩袋心臟送去燒、利用圍觀群眾、把自己往結石獵人身上套、誣賴陳陣威脅,笨蛋可想出這些套路來,中年人的話更像是在提醒他。
「我知道了!」任務負責人猛的睜大眼睛,不小心把心裏想的東西說了出來,他知道了,中年人是在提醒他,要利用這段時間好好反省,爭取寬大處理。
突兀的叫聲我知道了,他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幸好反應夠快,笑着對陳陣說道:「幾位請慢慢來,我這就去給幾位拿任務完成證明,正好我也下班了,陪幾位辦完資格證書,今晚我做東,請幾位好好吃一頓,算是賠罪,如何?各位剛到這裏,對揚城大概還不熟悉,我自幼長在揚城,還算知道幾條路,認識幾個人,說不定能幫點小忙,幾位若是有需要,儘管吩咐。」
這話說得謙虛,老實講很丟臉,可是丟臉比丟命要好。
陳陣看了一眼中年人,向段征明說道:「你決定。」
段征明也看了一眼中年人,說道:「賠不賠罪倒是無所謂,怕是怕懷恨在心,不敢得罪大人物,今後暗地裏給咱們穿小鞋,那樣的話住在這裏就很膩味了,還不如把人殺了,帶着結石離開,憑咱們的手藝,在哪不能安家呢?」
他這是在增加籌碼,他們表現得越看清對方、越不在意人命,對方就會越害怕。
誰都不希望自己被當成螞蟻一樣踩死,但是如果把自己的姿態放低,低得像螞蟻一樣,說不定能從鞋底的縫隙中生還,任務負責人哭喪着臉說道:「幾位,憑你們的本事,輕輕容易就能在揚城找到我、殺死我,我又不可能舉家搬到別的地方住,說不定出城就死了,我哪還敢得罪你們?你們今後要是發現我打什麼壞主意,再把我殺了,這樣總行了吧?」
「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想殺的話立即就能殺了,也不需費太多事。」段征明摸了摸下巴,說道:「你去吧,我們在這等你,開好證明,先辦了資格證和准持證,再想租房子的事。」
「馬上來!」任務負責人轉身跑進了獵人大廳。
「多謝。」陳陣轉頭看向了衣着邋遢的中年人,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中年人的出現化解了一次很大的危機,解決了一個很大的後患,現在是說出目的的時候了,隨隨便便就割了一個人的舌頭,這顯然不是個充滿了正義感的人,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正義感」是個貶義詞。
掏着鼻屎,中年人說道:「我這樣的大人物,自我介紹有失身份,走了,明天中午再來找你們,到時候你們應該已經知道我是誰了,說起來我還得去交任務。」
他很沒有「大人物」樣子的轉身,邁着八字步、趿着人字拖,也走進了獵人大廳。
陳陣、段征明和陽炎互相對視了一眼,繼續做着取結石、包結石的事,既然說了明天中午會來找他們,那也沒必要站在街上玩客氣了,有什麼事到了明天中午就清楚了。
一直站在旁邊的士兵這才抹了把汗,說道:「幾位繼續,把結石弄出來後,我把心臟拿去焚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也漸漸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