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蘑菇一個坑 24.CH 24
瀾海市之所以被稱為瀾海市,就是因為它正對着這片海岸線上最美麗的一片海岸。在極其靜謐的夜色之中,海水的腥味合着海浪的聲音,令人覺得無比平靜和開闊。
下午的希融說出來的那段推測實在是太過於駭人聽聞了,以至於這一回,大家在逃出那幢房子之後居然都沒有立刻繼續之前的話題,相反,幾乎所有人都一邊驚魂甫定,一邊沉默着各自消化了一下今天得到的消息。最後他們一路無言,沉默地回到了賓館裏面,各自花時間思考接下來的事情。
卓恆背着酒酒一路從房子外面闖進來的過程中,並沒有看到符合他們描述的、可能是楊或者穹火的人。他們現在也並不清楚,他們到底是被徹底埋在廢墟裏面了,還是在那之前就已經離開。卓恆最後對那幢房子的印象,大概也就是最後回頭的一瞬間,看到從那個昏迷着的保鏢身上長出來的一叢小小的蘑菇。
卓恆覺得,那應該是代表了這個人的死亡。
事實上在車子裏的時候,他問了一聲這件事情。笑白看起來對此習以為常,旁邊的希融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嗯,我殺了他,畢竟他已經成為實驗體、開始有症狀了。假如技術已經成熟了的話,那麼現在肯定滿世界都是西格瑪種。假如技術沒有成熟的話,他們十有都是要死的,起碼給個痛快。」
卓恆下意識地回頭去看了希融的表情,她那時候眼睛的神色非常平靜,雖然心不在焉,但是她說得很坦率——她真的是這麼想的。
海風越來越冷,卓恆原本是想一個人找地方坐下來冷靜一下,結果卻沿着海岸線走得越來越遠。月亮倒映在海面上,被蕩漾的海波擊成碎片,遠遠地閃爍着粼光。還一片破碎的光影中,模模糊糊地映出海邊上有一個人坐在不遠處。
卓恆停了下來,本來想避開這個人,結果那頭白色的頭髮倒是顯眼,讓他很容易地辨認出來這不是個陌生人。卓恆輕輕皺了皺眉毛,走近了幾步打了個招呼:「笑白?」
笑白聽到聲音的時候有點驚訝,側過頭看他,而後裂開嘴笑:「……是你啊。」
卓恆愣了愣,他不記得自己和笑白有多麼熟悉,所以這個招呼也太親近了一點。不過笑白看起來就是個很自來熟的人,卓恆也只是不適應了一會兒,就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非常莫名其妙的,他覺得呆在笑白身邊也是一件很令安心的事情。
「你沒和你姐姐他們呆在一塊兒?」卓恆先開了口,沒話找話地扯了個話題。
「姐有事情想問那個能變成煙的女孩子。」笑白並不介意有人坐在他旁邊,仍舊是雙手抱住膝蓋的姿勢,維持着笑眯眯的表情地看着海面,「正常來說,假如周圍都是女孩子的話,她會更有安全感,也會更加傾向於說實話。」
卓恆想起酒酒把自己退出來的時候也是一樣的話,不禁啞然失笑:「也不知道最後能問出些什麼,我不覺得那個女孩知道很多。」
「姐的話,能問出來的東西肯定全都能問出來。」笑白轉過頭,一臉無憂無慮的笑容,毫不掩飾自己對希融的盲目信任。
卓恆被這話堵得不知道說什麼,只好又沉默了一會兒:「你們姐弟關係真好,是親生姐弟麼?」
不能怪他會問出這麼沒禮貌的問題,能力相差這麼大的異種確實不像是同一對父母給的遺傳基因。笑白繼續把下巴擱到膝蓋上:「確實不是親生的,我是被姐姐救出來的,那之後就一直跟着姐了。」
「救出來?」卓恆覺得自己似乎對於「囚禁」或者是「拯救」這些詞語過于敏感了,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笑白看了他一眼,居然真的開了口:「我從……從家裏逃出去之後,流浪了一段時間。然後被一個馬戲團收留了。」
「馬戲團?」卓恆不明就裏,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
「不是那種大型主題公園裏面的馬戲團,是那種在各種小城鎮上流浪,幾輛卡車、幾隻獅子老虎、幾個雜技演員就是全部家當的馬戲團,到一個地方,收一點很便宜的門票,然後呆幾天,沒有小孩子來看了就打包離開,去下一個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卓恆的錯覺,他察覺到笑白的聲音稍微有點發抖,和他臉上那種平和的笑容不同。笑白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靜默了一會兒才重新開了口:「抱歉,我很多年沒回憶過那時候的事情了,情緒有點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