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法飛寇 第八十九日傭兵元年
「什麼是正義。 你只要自己的正義,就別把正義掛在嘴邊。你只是想讓自己爽而已,又何必給自己那麼大壓力。」
凱西說着,把比爾塞進後座艙。攀下登機梯,撤出輪擋、摘掉傳感器護帽、扯開機身上的簡易帆布。現在來不及作飛行前檢查,只能如此了。
她重新爬上飛機,坐進前艙彈射座椅內,帶上頭盔,拉下護目鏡。沒人看得出來她曾經哭過,她也不會再為這種事情而哭泣。戴上手套,扳開快速啟動開關,把所有的電路在同一時間全部接通。這架fa18f超級大黃蜂必須立刻起飛。
這一時期,飛火流星般的戰爭進程已經發展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海外基地像是從口袋破洞中掉落的玻璃球,掉得越多、破口越大。前美海軍勢力正在被從南洋迅速掃除,再加上百日鬼失控,東亞岌岌可危,此時已經退無可退,蘇比克灣海空軍基地成了前美海軍在南中國海的最後堡壘,其艱苦程度可想而知。
基地內,所有還能動的戰鬥機都要處於全天候待命狀態,人歇機不歇;但是這必然讓寶貴的燃油消耗更快。海上交通線早已被遠征艦隊潛艇支隊切斷,補給非常困難。在混亂的指揮系統下,跨軍種協調一塌糊塗。當凱西帶着比爾私自登上戰鬥機時,即使有人看見,也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不過被發現也是遲早問題。
夜幕中,青灰色的fa18f戰鬥機群如一整排沉睡的犀牛。其中一架突然啟動電源。在全開關接通的操作下,外部長條狀泛綠光的編隊燈、左紅右綠尾白的防撞燈、跑道滑行燈及各種照明燈同時亮了起來,閃爍繽紛,就像是個通電的聖誕樹。
遠處的塔台對於混亂的調度狀態早已見怪不怪。近旁,衛兵感覺有點不對勁,準備走過來看看情況。還沒等他接近,前方的戰鬥機便轟地發出一聲巨響,發動機轉速猛然提高,逐漸變成一種尖銳的嘯叫聲。幾乎要把耳膜捅破。衛兵趕緊捂着耳朵蹲下,往滑行道旁邊一滾,要不然自己可能會被吸進進氣道里被絞碎。
身形厚壯的fa18f氣勢洶洶向前滑行,前起落架順勢扭動,飛行照明燈橫着掃過。凱西前推油門,戰鬥機機身振動,偏離滑行道。穿過隔離區直接上跑道。
指揮塔台這才發現不對勁,但已經晚了。超級大黃蜂是當時最為先進的艦載戰鬥機。維護和準備時間短,起飛所用距離短。一眨眼的時間,這架戰鬥機在兩台強而有力的渦輪風扇發動機推動下,拔地而起,直刺天穹。只留下身後目瞪口呆的塔台指揮員。至於其他人,根本想不到這是一次未經批准的飛行。
再次重歸天空,比爾似乎找回了一點過往的感覺。
機身抖動不止。
凱西為了避免被雷達發現,正在進行低空超音速飛行,爭取騙過蘇比克基地的雷達跟蹤。低空空氣非常粘稠。像是高速瀑布、或者更快的某種射流沖刷着戰鬥機表面,強大的氣壓幾乎要把飛機蒙皮扯開。
曾經令自己興奮無比的飛行,今天顯得那麼乏味,那麼令人厭倦。
凱西在後視鏡中看到,他的神情讓人覺得非常疏遠,原本直而英俊的鼻子,如今因為痛苦和疲倦而往上翹着。更給人一種拒人千里的感覺。
「你根本不懂。」比爾發出了聲音,「他們為什麼不讓我死。」
「他們仍然需要你,海軍需要你,所以才讓你留在這裏。」
「海軍早已名存實亡。」
「海軍在做着他們應該做的事。」凱西一邊操縱戰鬥機進行超低空巡航,一邊始終通過後視鏡注視着頭狼比爾的表情。她此時仍舊激動不已,但是現在必須冷靜。她要把自己訓練得足夠冷靜。
「海軍能做什麼,他們只知道撤退。身為海軍飛行員,無端慘死,他們的正義應該由誰負責,指望海軍嗎。」
「傻瓜。當正義屬於某個人時,那個人便成了給正義下定義的暴君、獨裁者。海軍是為了維護正義,而不是強迫其他人接受某個人的正義。這才是海軍存在的意義。」
「你是說海軍在伊拉克推行的正義嗎還是利比亞敘利亞。海軍早已不復存在。」
「我們討論的不是海軍,而是你。」
「是的,如果海軍不能實現正義,我只能自己來實現。」比爾的聲音又變得有氣無力,「但海軍那些膽小鬼不讓我碰戰鬥機,把我扔在那麼個破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