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整個世界為敵？

    莫麟微微轉身，父與子的目光再次交匯，他說道：「爸，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有能力更不想肩負起如此沉重的包袱，我沒有您那麼優秀，我只想讓莉雅回來！」

    「這就是你的命！」任鴻在他聲音落下的瞬間接着道，沒有絲毫猶豫。

    辦公室內再次陷入了安靜的氛圍，父與子隔空對視着，許久，任鴻凝視着他的兒子，道：「從你選擇莉雅作為你的未婚妻，你就已經站在了整個世界的對立面。」

    莫麟無法反駁這句話。

    他原本以為只要把萊克斯.韋恩這個始作俑者的兇手給消滅，一切都會恢復原來的樣子。現在回想實在太過於想當然，且不說能不能還是一回事，即便真的把萊克斯.韋恩打倒了，之後要面對的挑戰或許更加嚴峻。

    是啊，莉雅並非是一個自然人，嚴格來說她才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擁有自我情感邏輯分析的「數字生命」，並在隨後逐步成長到了今天，被賦予了與人類無異般的靈魂。

    但，不論她多麼像一個「人」，她始終不是真正的人，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尤其是在當下智械危機在全球範圍內予以人類慘痛一擊的境況下。

    莫麟能夠想像到，當世界若是知道了莉雅是一個非自然人，而且是一個由純人工智能進化而來的生命時，不論她是多麼的善良、多麼向着人類這一邊和擁有與人類一樣的價值觀……

    沒有人會對此給予信任，哪怕一絲人類也不會給予，就連同自己也會被同族視為異端。

    這幾乎是一個無法破解的死局，要麼在分與合的痛苦中做出抉擇，要麼就如同父親所言……與整個世界為敵。

    莫麟忽然發現，兩個人簡單的在一起都是如此的難，不論是哪邊都不受待見，這似乎是一場註定以悲劇而結尾的愛戀。

    但他絕不甘心，從他眼神透發的韻味就能看出來。

    「真的別無選擇了嗎？」倔強的莫麟帶着一絲期希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父親，希望能夠從中找到一絲破局的辦法。

    「只有一條路。」任鴻言簡意賅的回答，他直視着自己的兒子：「這就是你們要必須付出的代價，所以你準備好了？」

    「沒有！」莫麟坦然的回答，一番短暫的沉默，他換上了一副堅定決然的神色，注視着自己的父親：「我會竭盡所能的去嘗試的，既然別無選擇，哪怕是站在整個世界的對立面舉世皆敵。但我不是為了做什麼拯救世界的英雄，是為了她！」

    「這不重要孩子，不是為了什麼，而是做了什麼和得出什麼結果才是關鍵。」任鴻注視着莫麟，道：「你將面臨重重困難，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擔子和時刻需要解決絮繞在身邊看得見或看不見的危機……選擇了就必須要承受選擇帶來的後果，由不得你。你可準備好面對這一切了？」

    「沒有。但我已經開始準備了！」莫麟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道，站在原地停頓片刻，他再次轉身，這一次不再停留開門便離去。

    高月望着大門再度關閉，愣愣的出神，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對着任鴻說道：「在父親這個角色上，你真的做的很失敗。」回過神來，她轉身看向任鴻，一雙眼眸帶着些許泛紅凝視着他，幽怨的說道：「麟兒才多大？你就給他這麼沉重的負擔？你就不能說一句：不用擔心，父親能幫你撐起一片天？這不好嗎？你就真的不怕麟兒他……承受不住嗎？」

    「終歸是要面對的事情，早一點面對早一點成長，挺得過來現在也能挺過來，挺不過來說什麼都沒用。」任鴻看着關閉的大門口如木雕般坐立着一動不動，喃喃道。

    「你可真狠心！」高月撇下一句話，幽怨的橫了他一眼便離開了這裏。

    辦公室內再次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他輕柔着太陽穴，閉上了略顯疲憊的眼睛又輕輕錘了錘額頭，辦公室內輕悄悄的。

    再次睜開眼睛，他一語不發的凝視着桌面上的文件，雙目間透發的神色不知道是在想什麼心事還是正在瀏覽文件的內容，他就這樣靜默的保持了很長一段時間。

    直到副官敲門而進來。

    「元首，緊急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副官說道。

    心中長長的嘆息了一番，任鴻當下喝口些許涼了的茶水提了提精神，很快的拋開了心事起身走出辦公室，隨同副官一起前往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