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念蹲在泉池邊，伸出手輕輕的在水面盪開一片波瀾，破碎的水花中，隱約出現了聶東晟高大的身影。

    「我叫了餐，馬上就送過來，還是吃完再泡溫泉吧，以免你沒力氣。」聶東晟在她身後笑着說道。

    顧一念回頭看着他，總覺得聶東晟的笑有些不懷好意。

    不過，餐食倒是讓人十分滿意。簡簡單單的四菜一湯，有葷有素，菜色很簡單，但味道卻極為新鮮清淡。

    「這裏的菜做的不錯，比不得大酒店的規矩，但這個鮮味兒，連六星級酒店的大廚也比不了。」顧一念吃的心滿意足醢。

    「你的舌頭倒是靈，這裏的家禽都是土法養殖的，現吃現殺，蔬菜都是有機蔬菜，味道當然不一樣了。」聶東晟一邊解釋，一邊給顧一念盛湯。

    顧一念點點頭，表示明白。這一桌菜看似簡單，成本只怕也不低。

    飯後，兩人坐在格子窗前悠閒的品茶，上好的雨前茶，入口清甜干冽。顧一念不懂茶，但口中的茶香過喉不散，僅憑這一點，也知道是好茶緹。

    雖然是深秋，大概是溫泉的緣故，山莊裏的溫度比外面高，花木還沒有凋謝。他們坐在窗前，閒時賞花，泉霧飄渺，倒是極有意境的。

    一個詞突然從腦海之中閃過，現世安穩，歲月靜好。顧一念想，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這麼悠閒過了。

    復古的茶案沒有椅子，人只能坐在地板上。顧一念跪坐的有些累，順勢把頭枕在他的膝上，一副柔弱無骨的摸樣。她抬眸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中含着暖陽一樣燦爛的笑意。

    聶東晟的唇角輕輕上揚着，手掌輕柔的撫過她柔軟的髮絲，凝視着她的深眸中，是化不開的寵溺。

    「喜歡這裏？」他問。

    「嗯。」顧一念非常誠實的點頭，比起城市的喧囂，她更喜歡這個如同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

    垂落的夕陽從窗外散落進來，天邊只剩一片殘紅。聶東晟環抱着她，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他的陰影里，有種被佔有的感覺。

    「一念，我們結婚吧。」聶東晟突然說道，深沉平靜的聲音聽起來與平時沒有任何的區別。他抬頭看着窗外，長睫微動，如同一雙棲息的蝶。

    顧一念被他的話驚着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應。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半邊俊臉，看不到他的眼睛，自然也看不到他漆深的眼眸中，無比認真的神情。

    「聶總裁這算是求婚？」她笑嘻嘻問道，試圖把這個話題搪塞過去。

    聶東晟卻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是啊，你願意嗎？」

    「為，為什麼啊？」

    「結婚還需要理由嗎？」

    「嗯。」顧一念重重的點頭。

    「想每天醒來第一眼看到你，想管着你，名正言順。想爭吵冷戰的時候，不用在惶惶度日。想永遠和你在一起……這些理由夠嗎？」聶東晟說完，認真的凝視她的眼睛，那樣幽深含情的目光，看得一念有些不知所措。

    她願意嗎？一念居然找不到答案。她承認自己是喜歡的，甚至是依賴他的。可他們之間似乎還沒有熟悉到可以談婚論嫁的程度。她對他的過去了解的太少，而她的過去，他又知道多少，能夠接受多少呢？！這些，顧一念統統不敢確定。

    還有他的家人，那位德高望重的聶老夫人，明明是對她十分不喜。得不到祝福的婚姻，又能有多長久呢？顧一念同樣不敢去賭。

    三年前，她曾經衝動過一次，那場失敗的婚姻，給了她足夠的教訓。所以，今後的每一步路，她必須走的小心翼翼，不敢再踏錯一步。

    她不想這麼倉促的答應聶東晟的求婚，又不知該如何拒絕，幾乎想破了腦袋，才勉強找到理由，「哪兒有人求婚這麼敷衍的，鮮花呢？氣球呢？鑽戒呢？電視上男主角向女主角求婚都是單膝跪地的。」

    她的話居然讓聶東晟有片刻的恍惚，現實中的這張臉漸漸的與記憶中的女孩重疊在一起。

    她站在他面前，一副頤指氣使的命令口吻，語氣卻是嬌俏的，「聶東晟，我要滿屋子的鮮花，粉紅的氣球，像星星一樣閃着光的鑽戒。你要拿着鑽戒跪在我面前，對我說：顧一念小姐，請你嫁給我，我會疼你，愛你，寵着你，一生一世……否則，別想我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