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眼竟然有了預兆，那就證明他與她真的有淵源，雖然沒來得及阻止，她又如何能讓觴羽繼續呆在這承受？

    連天道都承認，她與他有淵源……陌淺忍不住看向觴羽的眼睛，她總也想不明白，怎麼會突然就……

    突然，陌淺腦海中划過了一個念頭，一個令她……異常驚懼的念頭。

    觴羽只是尋常的青樓中人是不假，他沒什麼特別的身份，沒什麼蹊蹺的背景，要說唯一有不同……他有能看見世間鬼魅的陰陽眼。

    她記得，可以將人的三魂七魄抽離出來的歿魂咒，那所需的材料之一，天生陰陽眼一隻陰眼……

    這件事，旬塵知道，他還說，會想辦法替她找到……

    不可能！陌淺用力搖了搖頭，不可能會是旬塵，他那麼好脾氣的人，雖然修了邪玄，依舊心善若水，他所用邪玄的材料都是買來的，從來也不會自己親手煉製……

    可是，意圖要單獨抽離三魂七魄其中一縷的人，這三界中能有幾個？

    難道，這就是她與觴羽之間的淵源？

    就因為她一心想要抽離久讓的天魂，這世間恐怕唯有歿魂咒能辦到，就讓觴羽失去了眼睛？

    難道，天道借天眼的預兆所告訴她的，是她與觴羽之間的淵源，也是她的……孽債。

    「觴羽，我先帶你離開這。」陌淺倉皇說道，語氣卻異常的堅定，「如果這一切都因我而起，無論如何，這孽債我要還。你的眼睛，我去找……」

    「找到如何？湊得全屍下葬麼？」

    「不。」陌淺堅定搖頭，「這世間玄妙的東西有很多，只要有本事，萬事皆有可能，並非只有死路一條……」

    「我出不去。」

    「沒有哪裏是出不去的。」陌淺信誓旦旦道，「我大可帶你從地……」

    話沒說完，忽聽門口傳來一個男子染着笑意的聲音，「他說的沒錯，他是我落仙閣簽了死契賣身的人，除了死……怕是誰也買不走他的命。」

    陌淺一驚，趕忙回頭，只見門口站着一個身形修長，略帶幾分豪爽氣的年輕男子，她見過他一次，他就是這落仙閣的閣主。

    「在下裴空，是這落仙閣的閣主，曾見過姑娘一次，似乎與那位蘇先生交情頗深。」裴空微微頷首，笑得四平八穩，「敢問這位姑娘，可是看上了觴羽公子，欲帶他離開落仙閣？」

    「沒錯。」陌淺認真道，「他現在落得這般地步，許是我與他解不開的淵源，我不能讓他留在這受人欺辱。」

    「受人欺辱？姑娘此話嚴重了。」裴空笑着道，「在這落仙閣中，向來都是賣身求存，身是何種價碼，便是何種待遇。落仙閣中的人分貴賤，但客人不分貴賤，不管是用何種方法，服侍客人，獲得錢財，兩廂情願的事，怎還有受人欺辱一說？」

    陌淺知道，論巧舌如簧，她一定比不過裴空。她也不管落仙閣的規矩究竟是怎樣，哪怕觴羽曾也是接客，現在也是接客，但他如今所遭遇的……

    「是不是兩廂情願，恐怕閣主心裏明白。」陌淺冷然道，「他如今在這舊屋中，所謂的接客已是慘絕人倫，他這一身的傷……我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