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在這桌上，唯有這壇酒沒被添了斷蕊骨草，可這和喝毒藥有什麼區別？

    白黎輕輕瞥了她一眼，端起酒杯再度一飲而盡，姿態瀟灑得絕沒有半點兒她那般的狼狽。

    陌淺咬了咬牙，拎起酒壺倒滿了一杯，站起身來，舉杯向白黎道：「這杯敬你，雖然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白黎明顯聽到了她的話，卻連看也沒看她一眼，臉色陰沉着仰頭喝了酒，完全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人的耐心總是有限的，地府十幾年過去，他從一開始諸事都要深究，再到此刻，已經沒耐心與她說什麼了。

    其實，白黎不是聖人，更不是神，她離開五年，剛剛回來的那些日子裏，新鮮感總是有的。

    陌淺無奈笑着搖了搖頭，視死如歸一般喝光了杯子裏的酒，才重新坐下來。

    沒過多一會兒，大寶小寶尚有課業在身，先行離開了。

    余半仙今天實在太高興，或許都沒有察覺到氣氛不對，就欣喜若狂的醉了個人事不知，被小廝扶下去歇着了。

    唯獨留下江谷蘭倍顯尷尬，看了看陌淺和白黎，倒難得沒開口念叨，只嘆着氣搖了搖頭，起身離開了。

    一時間，廳中只剩下陌淺和白黎兩人，卻靜得仿佛沒有人氣。

    陌淺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仿佛斗酒一般，白黎喝一杯，她就喝一杯，似乎誰都想一醉解千愁，只不過修為都那麼高了，談何容易？

    可直到眼看着白黎失手打翻了酒杯，陌淺知道，她又輸了。

    幽幽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卻沒想到，身體竟有些不可控的微微搖晃，手肘一歪撐在了白黎肩頭，順勢倚了過去，低頭輕笑着問道：「白黎，你到底有多高的修為？」

    「你無法想像。」白黎仍舊淡淡的一句，半點兒醉意也沒有，但也聽不出其他情緒。

    反倒是陌淺有些犯暈，重重點了下頭，其實她也明白，就算她的修為媲美上仙，與白黎相比，她還是那般的不夠看。

    「你送我點兒東西可好？」

    白黎眉目未動，微顯木然，「想要什麼？」

    陌淺彎下腰，對視着他那張蒼白泛青的臉，咧嘴狡黠的一笑，「你修為深不可測，地位又獨尊無二，我終歸是要點兒你有的，你先答應了再說？」

    白黎淺青色的薄唇微動，不知又忍下了什麼話，只半晌，才仿佛認命了一般道：「我應了。」

    「你曾經說過，你只要應了便是緣，若應了又反悔，便是孽債，終有一天還是躲不掉的。」陌淺一字一句，得意滿滿笑着，伸手握住了白黎的手臂，「那我們換個地方說。」

    而沒等白黎說話，陌淺便徑直打開了鬼門，就在兩人身旁，幾乎以強硬的姿態將他用力拽了進去。

    地府於他們兩人而言，都是不需太過防備的地方，更何況，陌淺開了鬼門，一步踏入的，自然是黃泉路。

    「你何時學得以他人命格開啟鬼門？」白黎冷聲問道。

    陌淺答非所問道：「我的生辰八字知道的人實在太多，之前你去向不明的時候，恐怕我的黃泉路都被踩成菜市場了，你這兒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