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霏醒來的時候，瞪着一雙大大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頭頂的天花板。

    身體特別的疲倦，但思維好像是停滯了，竟忽然有一種，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時何地的感覺。

    可房間佈置着的一切，都告訴着她，她所經歷的一切，還是真實發生的，她現在人在法國，她的親生母親不是陳雨，而是那個一門心思都要奪了她的心臟的葉林瑤，她竟然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叫贏南川……

    而且……她是不是已經等來了那個男人？

    這個念頭才閃過自己的腦海，慕霏就聽到有腳步聲在慢慢靠近自己，沉穩的，也是她熟悉的腳步聲，她眼珠子動了動，稍稍側頭，眼前那抹挺拔的身影，在自己的瞳仁深處慢慢放大了，從模糊變得清晰，是真真實實的。

    她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剛剛一直都浮躁不安的情緒，是因為明明記得秦亦崢出現過，而現在自己躺在床上睜開眼睛……她害怕只是一場夢，夢裏哭得撕心裂肺，那個男人抱着哄着，一遍遍地對自己說着他的錯，以後永遠都不會再讓自己涉足危險……她以為這一切都只是夢而已。

    空洞的感覺一下子就攝住了她的心智，讓她有些緩不過神來。

    而此刻見到了那張俊容，活生生的，從遠到近，連他的氣息都可以真真實實感覺到，她這才鬆了一口氣，知道他是真的來了。

    「醒了？」秦亦崢坐在床沿上，見慕霏撐着雙手要坐起身來，他伸手要去扶她，本來是擔心她會對自己的觸碰有所抗拒，卻不想，她並沒有過激的反應，只瞪着一雙大大的眼睛，眼神略帶茫然地看着他。

    「要不要吃點東西？」秦亦崢問。

    慕霏也不說話，就這樣看着他好半響，看到秦亦崢都有些無奈了，「霏霏，你就這樣看着我，我怕自己會把持不住。」

    感覺到她氣息明顯是頓了頓，倒是真的移開了視線，秦亦崢不覺好笑，稍稍挪了挪身體，將她抱在懷裏，靜了靜心，低聲說：「美景很好，你不用擔心，這段時間，一直都是林溫暖幫忙在照顧她，我們的女兒很懂事。其實這段時間反過來，還是她安慰我這個爸爸的，等一下我就給那邊打個電話，我知道你肯定想聽聽女兒的聲音。」

    提到了女兒，煽動了她心裏最濃的思念，有些話，反反覆覆在自己的嗓子眼裏無數次，因為沒有人可以訴說，現在終於是可以說出口來——

    「剛剛懷孕的時候，她還有些不高興，覺得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會讓她失去爸爸和媽媽對她的關注，現在……孩子真的沒有了。」

    「你還年輕，以後我們可以生很多孩子。」感覺到她的嗓音都哽咽了，秦亦崢柔聲想要安慰她。

    可他這話剛一說出口，慕霏就陡然伸手推開了他，別過臉去，冷靜地說：「沒有以後了，我不想再有孩子。」

    秦亦崢一愣，「霏霏……」

    「我餓了。」她顯然是不想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直接翻身下床。

    秦亦崢知道她心裏是有創傷的，但他畢竟不是心理醫生，不知道她現在對於再懷孕的這種本能排斥，是因為這個意外流失的孩子，還是因為……葉林瑤的關係。

    他憂心忡忡，慕霏看上去好像沒有太多的問題，但其實並不是，她看着自己的那種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複雜，想要依賴，卻又害怕，想要靠近，卻一直都在克制，他們分明已經是如此熟悉的彼此，可她好像硬生生的，在嘗試着慢慢將他從她的生命之中剔除。

    這怎麼可以？！

    秦亦崢眸色暗沉，深知這一系列的打擊對她來說不同兒戲，可不管是怎麼樣都好，她必須是要永遠留在自己的身邊，她不管是在想什麼，他都會讓她一點點說出來。

    見慕霏在洗手間裏洗漱，秦亦崢走進去，偌大的鏡子裏，倒影出來他們彼此，他上前，伸手從她的背後緩緩抱住了她，姿態親昵，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寶貝兒，不管你受到了多大的打擊和傷害，我知道，多少都是和我曾經的自以為是有點關係，就像是你現在，連贏南川和你的關係，都對我閉口不談一樣，你是不是已經不相信我了？」

    慕霏正拿着扎頭髮的皮筋，聞言手指一頓，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卻很快就被她垂下眼帘遮擋過去，「你應該知道了不是嗎？他是我的同父異母的哥哥，我相信他如今這樣的地位，救了我，再讓你過來，就不可能是偶然，他有什麼目的，也沒有告訴過我，但我知道我不需要多說，他總會和你說的。」

    「你看着我。」秦亦崢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頜，強迫她抬起頭來，兩人的視線在鏡子裏相觸，一個冷靜深邃，一個卻是故作冷漠。

    秦亦崢有些心疼，嘆息，「我有錯，就這麼短短几十個小時裏，我無數次後悔着，當初我應該把一切都告訴你，我並沒有想到，我們之間還會存在這麼大的變數，也許再殘忍的真相，由你最信任的人說出口來，對你的傷害才是最小的，可我錯過了這個機會，讓你一個人，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在你最是傷心難過的時候，卻又讓人給了你一個沉重的打擊，也許沒有體會過的人，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