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謀天下 437 擒王
兩道黑影如巨大的蝙蝠一般,站在城頭上縱身一躍,只帶起了一陣輕微的風聲,輕靈落地的同時,也不過是在黑夜裏濺起了腳下一層薄薄的塵土。
獵豹與驚蟄身着一身夜行衣,彎腰曲背沿着城牆開始,躡手躡腳的往城外那一片稍高的草木叢中行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兩道黑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那草木從的葉梢,不知道是因為風吹的原因,還是有人潛行,偶爾劇烈的顫動幾下。
看着兩人隱去了行跡,李弘這才鬆了一口氣,誰知道新羅與百濟的兵營,有沒有在外圍設置埋伏,會不會防備着唐軍的偷襲。
「如果那真是金法敏跟夫余豐的王帳,你打算如何處理?」李治掃了一眼身後唯唯諾諾的高藏,因為剛才插了句話,然後又被李弘訛了不少銀子,此刻正在欲哭無淚的難過着。
「軍中這段時間一直盛行這麼兩句話:『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所以如果能夠證明那便是金法敏跟夫余豐的王帳,是他們親來的話,兒臣以為應該抓過來讓他們拜見您才是。」李弘很開心的笑了笑道。
剛才高藏竟然還希望預備一些酒菜,犒勞下今日出征的唐軍兵士,但卻被嚴厲的拒絕了,而且非但是如此,李弘更是反將了高藏一軍,既然王上有感恩之心,不如就給他們一人十兩銀子作為犒賞吧。
李治聽着李弘那如諺語一般的詩賦,隱隱曾在軍中聽到兵士們念起過,不想現在再次從李弘的嘴裏聽到,不由的念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好,這樣子作戰歌是你所作?」
李弘聳了聳肩膀,輕鬆的道:「不是兒臣所做,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在安西的時候就有這幾句話了,兒臣覺得不錯,像是告訴兵士該怎麼樣在戰場上作戰,所以也就沒有理會,現在便在軍中傳開了。」
李弘自然是知道,這乃是杜甫所作,只是如今不想再佔便宜了,而且話回來,這種押韻別致的歌訣,本身就是戰陣歌。
何況後面還有兩句,不過卻是杜甫表達反戰思想的詩賦,此時此刻念出來也不應景,畢竟,他現在做的事情就是那後面兩句:『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苟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的反面教材,此時也不宜再念出來。
李治同意的點點頭,他知道,有些東西並不是出自有才學的人的嘴,才能夠總結出來,天下百姓千千萬,能人異士何其多,軍中能夠通過大家在戰場上的實戰,把這首戰陣歌訣總結出來,也不見得有多麼讓人驚訝。
「所以弘兒你打算擒賊先擒那王?只要擒住了他們的王,這城外的危情也就迎刃而解了?」李治饒有興趣的問道。
現在的他,卸下了身為皇帝的天子包袱,完完全全的把自己在軍事上,被文臣武將奉承到蓋世無雙的帽子摘了下來,不再想着再軍事上證明大唐皇帝就應該能征慣戰了。
反而是真正的開始欣賞、觀察、感受這戰爭的殘酷跟那征服的快&nbp;感,此時此刻,他雖然站在城牆上,但他覺得這與自己站在長安城大明宮裏沒有什麼區別!
那緊張的壓抑的氣氛,今日在他身上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就像是一個旁觀者一般,只是離得更加近的體會這戰爭罷了。
「不知道,想要突破這些防守也不是那麼容易,就算是我們以最快的速度出城主動出擊,這段距離也足夠敵人在倉促之間形成有效的防守了,何況……今日我大軍全殲他先頭部隊近三萬人,如今的新羅跟百濟將領,恐怕也不會再給我們今日那般輕鬆的機會了。」李弘斟酌了下道。
眼前的兩頂王帳,就像是兩片味美的肥肉,勾&nbp;引着他這頭餓狼,誘惑着他躍躍欲試的主動出擊。
但至於人家有沒有布下陷阱,是不是就等着自己撲過去,那就不好了。
現在能夠做的就是觀察,從遠處觀察新羅、百濟兵營內的一舉一動,看看是不是設置有陷阱,是不是以王帳作為誘餌,引誘自己主動送上門。
一輪月牙兒緩緩在夜空中向一方斜去,已經等的滿嘴哈欠的李治,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眼看等不到驚蟄跟獵豹探營回來,正打算回城樓里歇息一會兒時,就聽見李弘突然問道:「父皇,花吉幹什麼去了?」
「嗯?花吉啊。朕派他出城了。」李治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兩眼因為熬夜有些通紅的道。
「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