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菱心中的他和此刻的他，早已因為歲月的問題出現了很多偏差，他老了，他此刻痛恨時光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跡。

    他應該更年輕一點，他今天早上出門應該換一套更顯年輕的領帶，他要不要先回家去整理整理自己的外形？他的頭髮也有些長，應該先去理髮店修剪一下。

    南重樓坐在副駕駛座上，想得太多，但他更想第一時間見到妻子，心情從未有過的矛盾。

    司機將他臉上複雜的神情全看在眼裏，卻並不知道他此刻心情之複雜的原因。

    南笙情哭了整整半個小時，眼眶通紅，好不容易收起眼淚，看到母親朝她笑一笑，她一時繃不住，眼淚又滾了出來，整個人撲到床上，心裏似有哭不完的委屈，越想越委屈，越哭越高興，像個小花貓似的，抬着眼淚蒙蒙的眼睛傻樂。

    樂菱剛剛甦醒，很多身體機能都還沒有恢復，也許是長時間沒有睜開眼的緣故，視力也有些退化，模糊得很，醫生說這種情況大概需要一到兩個月左右的時間恢復。

    而且，她甦醒後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時而笑一笑，她喊媽媽，樂菱也沒有太大的感觸，有時候就她一個人坐着哭，也不見她媽叫她別哭。

    南笙情怕療養院的醫生不夠專業，特地將母親以前的主治醫生請了過來。

    一番檢查之後，主治醫生說：「在醫學界，一般超過3個月不醒就認定是永久性植物人。尤其像你母親這種腦出血導致的植物人，甦醒的概率連10到，沒想到時隔九年，竟然還能甦醒過來，這件事就是奇蹟。」

    南笙情起身，擦着眼睛：「醫生你別說什麼奇蹟了，我媽醒過來後，跟她說話，她卻一直都不吭聲，也不能下床。」

    「你母親應該已經不會說話，需要從頭學起。」

    南笙情腦袋一懵：「醫生你什麼意思，我媽媽變成啞巴了嗎？」

    「那倒不是，一般昏睡了太久的人，都會出現這種情況，尤其她曾經是前腦受傷，前腦負責思想意識，如說話、記憶、邏輯思維和規劃。你現在對待你母親，就要像對待出生的嬰兒般，從伸舌頭開始訓練她，她現在的智力大概是一歲左右，很多過去的事情恐怕也已經記不住，不會行走，不認識親人，一切從頭開。」

    猶如晴天霹靂，南重樓捧着一束滿天星，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醫生說的這番話，手中的滿天星差點落到地上。

    「不過你們不用擔心，並不是真的失憶，但需要家屬配合她今後的康復治療，多和她回憶以前的事情，幫助她慢慢想起以前的事情，智力也會慢慢提升，最後恢復到正常狀態。」

    主治醫生回頭看來病房門口的南重樓，語重心長的說：「甦醒，是一個奇蹟，康復，則需要更漫長的過程，這個過程大概需要大半年的時間，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沒、沒事。」南重樓緩了緩心理承受力，體會過初醒的驚喜過後，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能夠醒過來，已經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她不會說話，我一句一句教；她不會走路，我一步一步教；她想不起以前的事，我一點一點幫她回憶，再陪她重談一場戀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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