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天的手落在了她的胳膊上。

    初小九意識到他似乎又要推開自己了，忙用盡力氣，小腦袋使勁往他的懷裏供，聲音也悶悶的，嗡嗡嚶嚶的。

    「慕慕，其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為什麼離開我了，我也知道了你為什麼聯合羅熙靜來騙我了……我都知道了……」

    桎住她胳膊的力道倏地減輕。

    初小九詫異地抬眸，只見慕雲天已經重重地擰眉，居高臨下地凝視着她，眸光中，帶了一抹審視。

    「真的，這次我真的知道了！」初小九怕他不信，「我已經看過你的病歷了，我知道cr病毒的事了！」

    聽到她說出這些，慕雲天眸色陡然一沉。

    果然，她這次，是真的知道了！

    出乎初小九的預料，聽了她的話，他的反應，反而過於平靜。

    大手，再次用力，狠狠將她推離了他的身體。

    轉身，有些執拗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款款坐下，語氣幽幽地問：「是羅熙靜告訴你的？」

    「不是！」初小九可不想再連累他們兄妹倆替她背鍋，照實說了，「是我黑進海諾雅蘭系統里看的……」

    「你！」慕雲天有些慍怒，「誰讓你做這麼危險的事的！」

    「都是你不告訴我！」初小九氣勢洶洶地反駁，「你如果早就告訴我，我又何必要重出江湖！」

    「重出江湖？」慕雲天真是對她的用詞哭笑不得，「初小九你真的是記憶回來了，膽子也變大了……」

    「對！我就是膽子變大了！」初小九一步一步向着慕雲天走，大眼睛瞪得圓圓的，扯着嗓子罵他，「我的膽子起碼比你的膽子大！你這個膽小鬼，不就是得了個病嗎？有什麼了不起的！騙我、躲我不說，還偷偷跑到山頂來藏起來，真是膽小如鼠！」

    「……」慕雲天睨着她，沉眸不語。

    「還沒到最後一刻呢，就沒有勇氣面對了嗎？口口聲聲說愛我，口口聲聲說想和我在一起，結果就是這樣的膽小鬼嗎？這一點點挫折就把你逼退了，還說什麼愛我！膽小鬼！」初小九吼他。

    「初小九，你不懂。」慕雲天突然沉了語氣，垂下眼眸，淡淡道，「兩年前，我就曾經見到過因cr病毒死亡的患者，他們彌留的模樣，甚至比恐怖片更為可怕。難道你願意看到我躺在床上，由一個活生生的人，慢慢變成一副殭屍的樣子麼？」

    初小九聽得心中一悸。

    「我真的不希望，我在你記憶中最後的樣子，是那樣……」慕雲天閉了閉眼，語氣悲涼。

    「那你就寧願在我的記憶中，是一個不負責任的負心漢嗎？你不怕孩子知道他爸爸是這個樣子，會傷心、會鄙視嗎？」眼前霧氣瀰漫，初小九顫抖地問。

    「對，我寧願是這樣。傷心一時，好過你傷心一世。」

    傷心一時，好過傷心一世？

    初小九一閉眼，兩行淚倏地滑落。

    喃喃啟唇：「慕慕，你好傻……」

    踉蹌着，上前幾步，一下子跪着撲進他的懷裏，抱住他有些僵硬執拗的身體。

    「來不及了慕慕……」初小九哽咽着，無語倫次，「來不及了，我已經做不到傷心一時了，已經是傷心一世了！甚至……可能會傷心幾輩子，傷心得生死輪迴也緩不過神來，傷心到萬劫不復，傷心到魂飛魄散無法投胎！嗚啊，慕慕，不要離開我啊！嗚嗚……」

    初小九的哭聲那樣痛心，讓慕雲天的心都碎了。

    強自克制的情緒，無可遏制地湧上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初小九，你還有大好的人生……放棄我，選擇更好的路……」聲線低啞而顫抖，他艱難地說。

    「慕慕……」初小九顫抖着抬起頭來，淚眼仰望着他，「如果是我呢？如果是我得了這個病呢，你會放棄我嗎？」

    「……這不一樣。」慕雲天別開了臉。

    他當然不會放棄她！

    多少次生死的邊緣，他從來沒有一次放棄過她！

    無論是槍口之下，還是海浪之中，他從來都是站到她的身前，毫不畏懼！

    「有什麼不一樣？！」她顫着唇，「慕雲天，我現在就告訴你！你對我的愛有多深，我對你的愛就有多深！所以，請理解我的心情吧！我不會放棄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