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天澹聞言「呵」的冷笑，他舉起沒有受傷的手：「我碰過他嗎？今天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還是你覺得是青燈師兄他照顧不力？」沒有發現趕屍人的異狀，或者說，有人動了手腳而沒有察覺。

    「你！」藍小玉這次還真是跟被抓了個現行的窘迫。

    她心裏腦中都是一團亂麻，下意識就抬臉看了看夜闕君。

    夜闕君面無表情，只盯着那個煽風點火口出狂言的陰天澹，那神情很明顯，他看不順眼他，而且，可以輕易現在就可以殺了這個小人。

    藍小玉怕夜闕君隨心所欲慣了當真一個按耐不住就動了手，她剛想伸手去拉他的衣角，卻頓住了，現在在所有人的面前，她不能有任何的異常，否則——否則根本是在拖夜闕君下水。

    可是，其他人沒有發現，這卻逃不過陰天澹的眼睛。

    「你身邊有誰？！」他突的大喝，陰天澹本就早懷疑藍小玉養鬼，奈何他根本無法看到那個存在，現在藍小玉任何的舉動他都觀察入微。「是不是你養的那隻鬼？」

    大傢伙的眼神從驚詫變成了驚疑，在藍小玉四周打量的目光都涼薄不定。

    藍小玉雖然知道這些人看不到夜闕君，但她還是下意識的往前跨了一步擋在夜闕君跟前：「陰天澹你自己養鬼不要賴別人，你這條手臂，就是我廢的，有本事你沖我來，技不如人便不要逞能！」

    藍小玉這樣說的目的很簡單，她就是偏生要激怒了陰天澹，將他的注意力從什麼鬼不鬼身上引開，畢竟對藍小玉，在眾目睽睽之下，陰天澹不敢下什麼毒手。

    當然——她心裏也清楚，自己這樣的話多少是很刻薄的，也許在這些小弟子的心裏，她藍小玉的形象也快變成一個尖酸又強詞奪理的陰險小人，可管不了那麼多了，總比讓陰天澹對自己咄咄逼人，比讓夜闕君暴露來的好吧。

    果不其然，一說到陰天澹那條廢了的手臂，那傢伙的眼裏就惡毒畢露，連牙尖都磕碰了下：「藍小玉！」他忍無可忍的怒喝，一把推開身邊的小弟子就躍了進來，唯一的手臂利爪盡顯的抓住了藍小玉的臂彎。

    這才發現，陰天澹的指甲奇長，說句坦白話，和殭屍差不多。

    尤其小指，灰白帶着彎曲的弧度，其餘的四指卻有着不同的顏色，從月白處開始發黑，積累了薄薄的一層。

    他這一下抓的是出人意料，又下手狠烈。

    藍小玉猝不及防一個吃痛就驚叫了聲，可這聲還沒有落下，陰天澹已經「呯」的被打飛了出去。

    是整個人摔出了門去，力道雖然不大，但速度很快。

    這一切就好像發生在眨眼之間，小弟子們都嚇呆了。

    「藍小玉，你用的什麼邪術？」陰天澹掙扎着爬起身，傷倒是沒有，但是摔的渾身上下骨頭疼是真的。

    呸！

    藍小玉嗤之以鼻，忙撩開自己的袖子就看到剛才被陰天澹抓過的地方赫然有着五個指印，簡直和被鬼抓了沒兩樣。

    這特麼才是邪術吧！

    「你們可都看到了，我只是碰了她一下，」陰天澹冷言，「藍小玉你養的鬼倒是護主的很。」這一摔自然不可能是藍小玉辦到的，而是那隻鬼。

    夜闕君眯了眯眼，對陰天澹的說辭只覺得可笑，如果不是藍小玉還需要在降梅觀呆着保留這點聲譽，那麼陰天澹的出言不遜早就應該下了黃泉冥府。

    即便，這生死無常並不該由他來掌控，但是，他也不會吝嗇於所謂的「死」。

    人的生死，在夜闕君看來，不過是翻過這頁書卷，點上兩筆墨跡。

    藍小玉握住自己的手腕，也冷笑了起來：「你有什麼證據？」大家不過都是信口雌黃的玩意，既然誰都沒有辦法證明，那麼就互相抹黑吧！

    地上的屍體身首離異，整個房裏房外都快吵翻了天——這就是青燈回來看到的場景。

    「青燈小師父青燈小師父。」外面的幾個人最先看到他。

    青燈手中提着一跟奇怪的竹竿，竹竿的底部有一截彎彎的鐮刀狀的小鐵片。

    「發生什麼了？」青燈向來溫吞淡然，倒不知道半夜三更怎麼那麼多人突然擠在了趕屍人的房間。

    「藍小玉殺了人。」陰天澹退開兩步讓出道路。

    「他根本不是人了，」藍小玉立馬反駁，見到青燈的腳步停頓在門口，他看到了趕屍人的屍體，「是他屍變在先。」這才是根本的原因。

    青燈並沒有開口說什麼，他蹲下身抓起了趕屍人的頭顱，那頭顱的眼睛都還沒有合上。

    現在看起來簡直瘮得慌。

    「趕屍人在降梅觀已經那麼多天了，早不屍變晚不屍變，偏偏你來看他他就屍變了，藍小玉，你可真是趕巧不趕早啊。」陰天澹陰陽怪氣的。「青燈師兄你可要秉公處理。」

    藍小玉的牙齒嘎嘣的咬了一下。

    青燈伸出手指在趕屍人的脖頸處抹了抹，泛着黑的血液就黏在了指尖，他嗅了一下就從身上抽出一塊帕子擦乾淨。

    「藍小玉說的沒錯。」青燈淡然道，他對於趕屍人的死似乎並沒有什麼大波動，或者說他對於任何的事，都有着不動如山般的鎮定。

    他此話一出，周圍抽氣聲不斷，連連有人驚呼。

    「他確有屍變的徵兆。」青燈看了藍小玉一眼。

    「但是無為道人不是說趕屍人已經控制住了屍毒，不可能屍變了？！」陰天澹對於青燈的話顯然有質疑，他認為青燈是在偏袒藍小玉。

    不錯，偏袒，無為老頭偏袒的還有分寸，不當先下定論，還因為阿儺給的台階好，孫道陵那個老師父更難應付，從頭到尾幾乎沒有表態。

    但有一點很明確，他們都對藍小玉，有着一種信任。

    這種信任無比礙眼。

    「不錯，我的師父說過趕屍人不會屍變，」青燈站起身，「這幾天他浸泡糯米水的成效可見，但是，」他頓了頓，「他不會屍變，不代表有人不想引起他屍變。」青燈轉過身目光在所有人的臉上一掃而過。

    有人，想要引他屍變，並且已經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