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恩記 (873)、兩個宋宅?
更新:08-13 04:01 作者:掃雪尋硯 分類:女生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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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酒將竹筒放回柴堆上,同時隨口講解了一句:「催爐火才用蒲扇,灶里卻是扇不得。一來不易將風扇進去,二來就算強扇進去了,同時也會卷許多柴灰出來,這樣煙塵瀰漫的廚屋難得做出什麼好飯菜。」
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覆,但在短暫的焦慮後,她也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
「我果然沒有燒灶的天賦,可他們幾個都堅決不信,不過……現在他們應該能親眼見證了。」林杉繼續翻書,嘴角上挑,雖然沒有說什麼委婉話語,但廚屋內剛才幹枯的氣氛陡然就溫潤起來。
一面牆砌得再無縫,要讓陽光穿透它,其實只需要搬開一塊磚的空間。
林杉暫時停止了翻書,取過立靠在灶台旁的一把火鉗,握着撥了撥灶膛里堆在一起燒的稿冊。緊接着他又學着陳酒剛才的樣子,拿起那支擱在柴堆上的竹製吹氣筒……
其實無論是坐堂辦案、或者是下堂造飯,都沒有絕對的男女專職劃分。只是古來有些人為了冠冕堂皇的偷懶,而捏了一套教化規矩——當然這規矩也不全是為了把女人鎖在堂下活動範圍,還丟出了一些別的枷鎖——總之許多事情並非男人就做不得了,譬如這燒火做飯,不是學不會,不是做了就會被什麼念力詛咒,而是要一個男人願意這麼做。
從心底里願意這麼做,林杉模仿陳酒,學得很快。
如果是學她炒菜,可能還需要更多的經驗積累,但燒火這活兒……如果只是燒本來就乾燥易燃的紙質文稿,只要他不像剛才那樣分心它顧,斷然沒有隻冒煙不起火的道理。
灶膛里的火光明亮起來,廚屋裏的煙氣很快也消散了大半。
林杉側身擱下竹筒,回過頭來。就看見站在灶台旁的陳酒眼神有些呆愣地望着自己。
林杉隨口問道:「看什麼?」隨意又揀起一冊文稿。
「看你。」陳酒痴痴愣愣地回答,依然站在原處。
「嗯?」林杉正準備翻書的手微滯,忽然冒出一句:「是不是臉上沾了什麼?」說罷就覺得臉上好像有某處在發癢,便伸手指颳了刮。
這一刮。倒真將手指上沾的一絲柴灰抹到了臉上。
望着林杉臉上仿佛多了一撇黑色貓須,陳酒「噗嗤」一聲沒忍住笑,終於不再呆呆站在灶台旁,她取出掖在袖子裏的手帕,先去水缸旁舀了半瓢水將其打濕,然後走回來,再次在林杉身邊蹲下,攥着手帕替他擦臉。
眼前的這個男人臉上又有了溫和的微笑。
因為近在咫尺,陳酒覺得這份和煦幾乎快要在眼前化開,有些要晃花了她的眼。
還好她與他不是一直這麼對視下去。
陳酒在目光浮動間。眼角餘光忽然睹見林杉袖擺沾染的一點殷紅,想起他剛才忽然嗆咳出的那團粘結的心血,她心裏絞疼了一下。但她很快又默默告訴自己,必須放開心裏的結,同時也必須想辦法打開心外的結。
林杉胸前衣襟還留有皺痕。那是他剛才自己抓的。陳酒略微遲疑了一下,就伸手過去撫了撫,並借題問道:「你剛才怎麼了?以前你只是在傷勢較重的那段日子常常這樣,老藥師說你那時是身體缺血,在你傷愈後已經有將近一年時間沒有再犯了,現在這又是怎麼了?」
林杉沒有開口說勸慰她的話,而是意思比較直接地說道:「其實你知道這是為什麼。不是麼?你知道我這病不在身上,在心裏。」…
他說這話要是給廖世聽去,八成得把理論智力極強的資深藥師給弄糊塗了。什麼在心上不在身上?身心不是一體的麼?
但陳酒聽得明白,他話里的那個身與心常常疏離,他常常都是在用他習慣了的理智處理事情,極少或者根本沒有隻憑心意去抉擇。因為他的情感只要觸碰到心裏的某處封禁。就會變得非常脆弱易碎。
女人天生感性,而陳酒除了擁有女人思維中的細膩感性,她還是一個知道林杉許多過往之事的、在知己與愛人之間不斷搖擺找不到自己身份定位的女人。
所以當她聽到他用似問非問語調回應她的那句話時,她怔住了:原來他亦自知。
林杉當然知道自己的心病在什麼地方。
若在以前,他只會選擇避開觸碰那片地方。但在今天,在擁住眼前這個女子的時候,他忽然暗暗就做了一個決定。
他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