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 49.星期三:魚我所欲也
更新:12-29 10:01 作者:安度非沉 分類:女生小說
你往何處去,我就在何處,總在盡頭望見我們。
袋裏的魚蔫蔫地躺着,如果它的死魚兄弟知道它現在的處境,一定會笑話它枉為活魚。
親密接觸了這條魚的許琛暮鑽在副駕駛,抬眼看了看,陸瓊的表情不喜不悲,專注地盯着前方道路,導航儀在一邊聒噪着響了起來,許琛暮擰着脖子掉頭看了看後視鏡,後面的幾輛車平緩地跟着,沒什麼好看的,於是她把目光扭回到陸瓊身上,陸瓊脖頸的線條柔和地竄下去,一直到領口裏,帶着欲說還休的溫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陸瓊的眼神雖然是淡淡的,但在很多時候卻多出一些美好的情感來,她說不清楚,總是在偷偷摸摸瞥一眼的時候看見陸瓊淡淡笑起來,轉瞬即逝。
農貿市場離家裏不算是很遠,繞過兩條街就過去了,路上許琛暮將臉貼在車窗上向外打量着,這是午飯剛過的時候,人已經稀稀拉拉少了下去,她沒有看見太多的人,卻覺得十分有趣,裹着很厚的衣服坐在門口和人下象棋的老爺爺,還有在路邊吸着煙等公交車的女孩子,頭髮染成了很劣質的金色,不住地咳嗽着,咳嗽着咳嗽着就蹲在了樹下哭起來,許琛暮看着自己的視線遠遠拉長了,她覺得如果自己還記得一切,會去問一問是什麼情況的,只是她覺得,身為記者的自己是不會去對這種情感話題有什麼探討的,那是作家應當表述的事情。
她記起自己是一個記者,並且是一個做什麼選題都冒出鋥光瓦亮的重大兩個字的記者,她是傳統的根正苗紅的紅道的記者,所謂紅道是指在傳統記者路線努力堅持的人們,她們對新聞事業有自己的信仰和追求,有一些知名度,去拿國家的新聞獎和某某的新聞獎,在光榮的路上慷慨高歌的記者,許琛暮是這樣的,像眾人所熟知的白岩松,水均益,都是這樣的。
是什麼東西刺激了自己想起來自己是這樣類型的記者?與此同時像是配套了許多概念一樣,還有黃道和黑道這兩種記者,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說法,她不知道,或許知道卻還是忘了,腦海中席捲而來的一場曠日持久的洪水,可是這洪水被閘口堵上了許多,流淌下來潺潺的一小股水流攜裹着關於職業的記憶冒出頭來,告訴她說,誒你看,你所處的職業是這樣的。
黃道的記者,或許是皇道?她記不大清楚了,暈漿漿的腦袋昏昏沉沉,把頭墜下肚子裏似的沉重,她知道那些是收入極高的人們,在所有人艷羨的市中心有房子好幾套,有別墅有名車,不為人所知,不為紅道記者所齒。她想自己一定不是這樣的記者,不然就不會這樣窮了,雖然也說不上有多窮,但是為了兩塊五毛錢浪費人生一定不是那些記者會做的。
想到這裏突然扭過頭來看看陸瓊,陸瓊依舊專心致志地開着車,側臉在不明亮不通透的光下顯出堅毅的輪廓,一道道暗影從她臉上流過,車裏的氣氛變得溫暖而潮濕,心裏有幾道水流翩然淌過心間,她看看陸瓊,目光好像在她身上烙下個疤似的,引得陸瓊也感覺到了這眼神不大對勁。
&麼了?」聲音也是淡淡的,像是低調的不肯吐露芬芳的花一般。
花?她用花來比喻陸瓊,許琛暮吃了一驚,眼下這境況,便是將自己內心拉出來,在回憶里曝曬一遍,喏,看看從前的細節有多少被自己大筆一揮就忽略過去的,自己從前有沒有過將陸瓊比喻成花的想法?這是一個過去有過的彩色片段嗎?
仿佛是第一次看見陸瓊一樣,饒有興味地看了陸瓊半天,想了許久,自己埋了許多話,一時間竟然都涌了上來堵在喉頭,憋了半晌,她羞赧地回過頭去:「沒有,突然覺得,你像一朵花。」
&像不像花我不知道,」陸瓊擰開了音樂,「我覺得你像喇叭花,從大學時候大家都這麼叫你。」
著名喇叭花許琛暮,生命力強,但是滿大街都是,這就是喇叭花的典故。用來嘲諷許琛暮長得雖然清秀好看,雙眼有神加分不少,但是,滿大街真的都是這樣的女孩子,不缺她一個,但是也因為太有名了,就獲得了喇叭花的稱號。
還有一點點小心思,是許琛暮的嗓門激動起來那分貝就直奔學校的大喇叭去了,那樣高的聲音於是被調侃成了喇叭花,不知道是誰先叫了起來,就有了這樣的稱呼,許琛暮那時火起,卻也不知道如何發泄,剛巧陸瓊在演講比賽是學生評委,剛巧,座位在許琛暮的前面,大抵是許琛暮遠遠瞧見了,就連忙湊到第二排,剛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