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色生梟 第四零二章 金壇雀舌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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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離去之後,郎毋虛便在院子角落處的一棵大槐樹下背負雙手來回走動,臉上的神情顯得十分的焦慮,心神不寧,似乎有滿腹心事。
偶爾有人經過,也不敢打量郎毋虛,只是躬身一禮便即離開,郎毋虛似乎也沒有心情理會來來往往的人,眉頭鎖着,嘴中卻是低聲嘟囔着:「蓋印,那就是大有文章,不蓋印,就不是聖上的意思……蓋印,不蓋印……!」
他來來回回走了許久,官靴在地面上猜出了縱橫交錯的印跡,時不時地抬頭望一望,只盼着判官速速出來。
他自己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是見到那判官匆匆而來,郎毋虛眉頭一展,顯出幾分緊張之色,急忙招手,那判官手裏拿着一份公函過來,正要行禮,郎毋虛已經急道:「不用虛禮,快說,楚歡有沒有蓋印?」
判官遞過公函,道:「回稟大人,卑職將公函送過去,楚大人很快就蓋了印!」
郎毋虛打開公函,上面倒是清晰地蓋着度支曹主事的印章,鬆了口氣,隨即眉頭又鎖起來,低聲問道:「你公函送過去,楚歡說了什麼?」
判官回道:「楚大人什麼都沒說。」
「什麼都沒說?」郎毋虛眯起眼睛:「他沒有詢問為何需要這麼多的銀兩?」
判官搖頭道:「卑職送公函進去,只說這是司天台要撥下去的藥草銀,楚大人還沒結果公函,也沒有問數目,就直接取出了公函,拿過印章,好像就掃了那麼一眼,一句話也沒說,便蓋上了印章,直到卑職走的時候,楚大人才說,這事兒不能出漏子,要儘速辦理!」
郎毋虛雙眉展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禁不住自語道:「我早就知道是這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果真如此!」
判官茫然道:「大人說什麼?」
郎毋虛擺擺手,道:「沒事,你先退下吧!」
判官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行了一禮,退了下去,郎毋虛這才摸着鬍鬚喃喃自語:「其他銀兩撥付,楚歡總是審核再三,就像銀子是他自家的,可是一到了司天台用銀,事關聖上之事,他連一句廢話也沒有便批覆下去……有文章啊,來此人前來戶部,真是聖上有心為之……!」他在大槐樹下徘徊,若有所思,半晌過後,他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背負雙手從度支曹大院離開。
楚歡這邊批覆了司天台的用銀,又泡了一杯茶。
司天台用銀,其實就是皇帝自己要用銀子,楚歡心裏也明白,每季五十萬兩藥草銀,那簡直是天文數字,司天台那幫道士必定是從中牟取暴利,但是楚歡更明白,哪怕這藥草銀的數目再翻一倍,自己的印章也還是要蓋下去。
當今皇帝就似乎鬼迷心竅一樣,一門心思地迷戀着修道,設立司天台,修建通天殿,這兩處就似乎是無底洞,將帝國的財政吞噬進去。
楚歡在京城這些時日,多多少少也知道,無論是設立司天台還是修建通天殿,朝中都曾有一些直臣進諫,痛陳其害,但是曾經可以寬容納諫的皇帝陛下,但凡在修道之上遇到阻力,便顯得無情且冷酷,許多朝中直臣就是因為勸阻司天台的設立和通天殿的修建,觸怒龍顏,下場悽慘,罷官免職發配邊疆那已經是萬幸,滿門被斬卻也是常有的事兒。
即使是在通天殿的修建過程之中,但有地方出現紕漏,負責的官員必死無疑。
六部衙門,如今最高危的便是工部衙門,在修建通天殿的這幾年時間內,工部尚書走馬燈般被調換,罷官的罷官,掉腦袋的掉腦袋,其下面具體負責施工的工部官員,被斬殺的更是不在少數。
楚歡固然有衝動的時候,但是大多數的時候還是十分冷靜,他已經摸的清楚,對於皇帝陛下而言,如今最大的逆鱗便是修道,任何妨礙修道事務的人和事,皇帝陛下都會辣手無情予以解決。
雖說皇帝陛下起來對自己似乎有幾分欣賞,甚至要利用自己做某些事情,但是楚歡更加明白,在皇帝陛下的眼中,自己無非是一個稍起作用的不起眼的棋子而已,自己如果阻擾了修道事務,皇帝陛下絕對不會對小小的戶部主事有任何的情面可講。
憂國憂民,固然是好事,但是沒有那分量,也只是徒自嘆然而已。
楚歡很清楚,自己只要在司天台藥草銀上有絲毫的差池,用不上皇帝對自己發難,胡不凡一干人勢必就